他们又会没完没了地发出一阵阵愤怒和厌恶的起哄。比赛还剩十秒钟,纽瓦克队领先一分,莱尼·米尔斯汀叫了暂停,可当西奥兰治的球员们围到教练身边时,看台上的吵闹声太大,他不得不提着嗓门儿喊话才能让大家听见他——睿智的莱尼·米尔斯汀,不光是个好教练,更是个好人,知道如何应付十四岁的男生,他明白十四岁是人生日历上最糟糕的一个年纪,因此所有十四岁的孩子都是茫然、分裂的存在,虽已不再是孩子了,但也还未长大成人,不光心智不健全,而且还不习惯自己尚未发育完整的身体——在那座挤满了气势汹汹、大呼小叫的狂热支持者,仿佛熔炉一般叫人感到幽闭压抑的运动场上,这位满头金色卷发、带队风格轻松欢快且不太严格的精明男人大声指导着他的队员,提醒他们如何突破全场紧逼,当男生们把右手摞在莱尼的右手上,一起喊最后一声加油时,这个三十四岁的男人,两个孩子的父亲,指着体育馆侧墙上的出口告诉男生们,无论接下来的十秒钟发生什么,无论他们会赢得还是输掉比赛,最后的铃声一响起,他们就要全都朝那扇门跑,然后跳上他那辆停在马路边上的旅行车,而原因,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局面越来越疯狂了,之后肯定会发生骚乱,他不想任何人因此受伤或送命。接着,五只手和一只手摞到一起,莱尼大叫一声加油!弗格森和其他上场队员小跑着回到了球场上。
那是弗格森这辈子最漫长的十秒,一场荒诞的高速芭蕾,但却像在以慢速播放,因为他是场上唯一没有跑动的球员,站在他位于罚球区弧顶的位置上,准备在其他战术都失败的情况下,孤注一掷地接一记长传,作为几个无望之选中的最后一个选择,正因为此,他所在的位置能看到发生的一切,整段舞蹈清晰地印刻在空间中,生动鲜明、难以磨灭,在随后的岁月中还会被一次次地唤起,成为他无论何时都无法忘记的情景,迈克·纳德勒用假动作晃过一个挥着胳膊上蹿下跳的纽瓦克防守,从界外传球给米奇·古德曼,古德曼没有运球,而是猛一转身,将球传给了中场的艾伦·谢弗,接着,谢弗看都没看,在计时器走过最后三秒、两秒、一秒时,用力把球一推,然后,是谢弗肥嘟嘟的脸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球难以置信地从空中飞过,连篮圈都没碰便直接掉进了篮网中,这是埃塞克斯县青年会联赛历史上最长的压哨球,一场绝杀了此后任何其他结局的结局。
他看到莱尼往侧门的方向冲。作为西奥兰治球员中站得离那扇门最远的一个,弗格森比其他人都先起跑,看到球进入篮筐的那一秒便开始跑,甚至都没停下来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