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的第一个星期六,也就是弗格森把那篇关于杰基·罗宾森的九百字论文交上去三天之后,他和另外六名希伯来青年会篮球队的球员,离开他们在西奥兰治的主场,去了纽瓦克的一家体育馆,准备和来自中区的基督教青年会球队打一场晨间赛。因为那块场地紧接着还安排了另外两场比赛,观众席上坐得满满当当,不光有另外四支球队的球员及其亲朋好友,还有弗格森和他的队友要在三联赛的第一部分对阵的那支球队的亲友团,加起来总共有八九十个人。除了犹太青年会的七个白人男孩和他们的教练,一个名叫莱尼·米尔斯汀的高中数学老师外,那天早晨的体育馆里全是黑人。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因为西奥兰治的这些男生们经常会和埃塞克斯县基督教青年会联赛的全黑人球队打球,但那天早晨在纽瓦克,人群的规模却很稀罕,不是往常的十个十二个,而是达到了小一百人。起初,似乎大家都不太关注球场上发生了什么,但当比赛打成平局,不得不进入加时赛后,前来为另外两场比赛加油助威的人便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虽然据弗格森观察,观众其实并不在乎哪个球队赢或者输——他们只想这场比赛赶紧结束,好让其他比赛开始——但接着,当五分钟的加时赛再次打成平手后,人群的情绪从躁动一下子变成了骚动。快把这群丢人现眼的家伙打下场吧,是啊,但如果两支球队总得有一支赢的话,现场支持的肯定是纽瓦克的男孩子,而不是他们这些市郊的男孩,肯定是基督教青年,而不是他们这些犹太青年,肯定是黑人少年,而不是他们这些白人少年。行吧,第二场加时赛开始后,弗格森自言自语道,支持主场球队本来就无可厚非,人们在难分胜负的比赛期间从观众席上大喊大叫本来就无可厚非,人们羞辱客场球员本来就无可厚非,但当第二场加时赛又以平局告终后,一切似乎在转瞬间烧起来了:纽瓦克中区那座矮小、破败的体育馆沸反盈天,一群十四岁男生之间微不足道的篮球赛,演变成了一场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象征性血战。
两支球队打得都很烂,投篮十次有九次不中,传球三次有一次都被浪费了,两支球队都很累,被人群的喧哗搅得心神不宁,都竭尽全力想打赢,但又都表现得好像他们很想输一样。观众异口同声地为一支球队助威,给另一支喝倒彩,每当纽瓦克的球员抢到一个篮板或者截住一个传球,他们便跺着脚声嘶力竭地表达他们的赞许,每当西奥兰治的球员跳投未进或者把球弹到了脚上,他们会发出蔑视的嘘声,每当纽瓦克投篮得分,他们兴奋得鬼哭狼嚎一样,而每当西奥兰治扳回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