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空调太凉,张凯困倦要睡觉,只好把脏乎乎的座椅套盖在孩子身上,后来爸爸自己打赤膊,脱下衬衫给张凯盖上,仍旧没能避免孩子受凉,到了武义就开始咳嗽。偏方是一种像红色泥巴一样的粉,吃下去没有什么反应,第三天去开化县医院住院无效,回杭州儿童医院诊断为肺部真菌感染,抢救住院55天,上了呼吸机,医生责备干嘛不按疗程来,如果再重一点就拒绝入院了。以后父母才开始全心和医生配合。
这次的折腾,给了张凯第一次和死亡擦肩的记忆,“心里有点难过,又觉得浪费了时间”。吃偏方的那个患儿伙伴,张凯去他家玩过几次,“他对我说自己快好了”,但到了年底就过世了,去世前癌细胞侵入了脑部积液,托张凯父亲去儿童医院再次挂号,医院拒绝接收,孩子在昏迷中死去。
与张凯擦肩逝去的病友不止一两个。和化疗病房毗连的骨髓移植病房,收治的白血病患儿都是高危,张凯时常过去串门,里面的十来个孩子“都走光了,没遇到活下来的”,时常听到连夜拉走的响动。
做移植的有个萧山女孩,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因为注射激素体征变化,人肿胀发亮,长胡子,看门诊时引起围观,她妈妈很生气又无奈。这个女孩去世的消息,妈妈没有告诉张凯,怕他难过。
在那次病急乱投医带来的肺部真菌感染后,张凯又经历过一次险况。因为缺乏某种元素,张凯的手脚忽然僵硬,无法屈伸,妈妈连忙揉搓,病房的室友也来帮忙,连旁人都吓坏了,后来输了一瓶针剂才舒缓,“那次是最怕的”。
至于接到病危通知单,起初张凯和父母都会莫名恐惧,张凯曾听到母亲躲在楼道哭泣。妈妈自己患过心肌炎,因为第一个孩子早夭得过忧郁症,一直有病根子,在儿子的疾病面前也只能忽略。后来妈妈也渐渐习惯,因为报病危的次数实在太多,知道是血小板下降到某个量,触发医院的惯例。甚至在开化县医院和金华市看病的时候,比医生胆子还大,鼓励他们放心打大剂量抗生素,否则又要去杭州注射。
见过离开的伙伴多了,死的问题,张凯自己也想到过。有次看到化疗看到一盒药四颗要两百多元,一天要吃两盒,觉得会把家里拖垮,“当时我就有了消极的想法”,想到不如从病房楼上跳下,一了百了。父母初到杭州,看到黑压压几百个孩子,也有“尽人力听天命”的想法,但相比起别的患儿,一家人还是显得乐观。
每次疗程完成出院,妈妈会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又躲过来了”。“优秀病例生”张凯也成了医生护士的开心果,每次去儿科都受到欢迎,过年时开化医院的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