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的哭泣,相比邻床年纪更大却经常哭泣的病友,他的忍耐得到了医生护士的称赞。医生曾经对着隔壁生病的老人表扬张凯:“你还没这小孩勇敢。”另有一次哭泣,是护士打针找不着静脉,说扎针太多成结了。张凯听到她的话落了泪。至今张凯的手腕上留着一个疤痕,是开化县医生扎针偏差,药水渗漏腐蚀,那根静脉从此不能再下针。
化疗是另一种痛。坐在床上,两手臂都扎着针,24小时人不能动,对着一个脸盆,以备随时呕吐,从食物到酸水全部吐出来,不吃不喝。第一次上化疗,头发很快掉落,理成光头时,张凯捂在被窝里哭了一场,化疗一次脱落一次。脱发之外还有溃烂,烂嘴唇、烂屁股。
螺旋叠加的痛苦,似乎很难忍受到头。在院子里打羽毛球、每天走读上学的另一面,他仍然需要接受十天一次的验血,和四个月一次的骨髓穿刺化验,在疗程结束后持续两年时间。
化疗没有完全扑灭骨髓里的癌细胞,残余者随时还会生长繁殖,化为检验单上节节蹿升的箭头。第三次化疗结束时,残留癌细胞比例只有10万分之12,四个月后去复查涨到了517,去年疗程结束后两月间更是长到1000。五年之后才进入相对的安全期,仍旧需要定期复查,一有风吹草动大剂量注射抗生素。
对于四年来箭头笼罩下的经历,张凯淡淡地说:“后来,有点习惯了。”只有眉头隐隐现出的皱纹,透露着这句话背后的内容。
生死
第一期化疗结束时,父母带张凯出去散心,开着自家的三轮摩托去了和阗乡看油菜花。风景很美,一家人在盛放的菜花田旁边的农家乐里吃饭,饭店老板看到张凯脸色发白,头发稀疏,一问是白血病。老板的眼睛湿了,说自己的女儿也是白血病,十八岁时没了,当时女儿化疗太痛苦,自己不愿治了,回家不久过世。老板落着泪,又对张凯说些鼓励的话。
那以前不久,张凯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死关头。疗程进行到一半,父母感觉张凯太过痛苦,难以坚持到底,花费又惊人的高昂,和许多家长一样想到了偏方。介绍者是开化县一个患儿的家长,孩子与张凯同龄,说是吃偏方快要好了。此前在医院附近旅馆里,爸爸还遇到过一个医骗,说在医院里治麻烦,在他那里看,三个月包好。后来知道是从前的一个患儿家长,病急乱投医孩子过世了,家长上当后感到这行来钱快,自己也干这个。爸爸没有信他。
但是这次的患儿和家长是同乡,爸爸相信了,趁中午医生不在,骗护士说孩子要上学,不顾一切要求拔掉输液管,带着张凯坐大巴回乡,到邻县武义去看中医诊所。路上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