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妇幼节,在山村就读小学六年级的吴伟奇,正放着春假。他记得,就在昨天,终于有人上山来,将坏了好几日的山村电话线路修好了,除此之外,他所居住的山村,近来无事发生。他坐在家门口,看着远远一棵大鸟雀榕的树荫下,他的堂侄子,吴火炎,坐在一把椅子上睡觉,睡得浮浮沉沉。吴火炎令他想起随着水族箱的气泡串,漂漂荡荡的大眼金鱼,远远看,觉得它正优哉游哉游着泳,走近前一瞧,唉呀,这鱼已经死了嘛。
吴火炎比吴伟奇大四五十岁,自吴伟奇有记忆以来,吴火炎就处于待业状态。这次春假,吴伟奇观察了吴火炎三天,吴火炎就在那把椅子上,睡了整整三天。
鸟雀榕的主干极壮,但枝叶薄脆,立在地面上,像一把直直倒插的扫帚,风吹过时,枝叶乱颤,满树皆鸟、无枝不雀地骚动不息,凉意陡然卸去了大半,只剩下鸟大便似的软大树籽,一坨一坨直往下坠,叫人心烦气躁。没有数十年露天睡觉的修为,谁也不可能在鸟雀榕底下,像吴火炎睡得那般香甜。
吴火炎不在家里睡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和自己的母亲不和。吴火炎的母亲年纪轻轻就守寡,她严格教育唯一的儿子,一心让他读书、考公务员、当大官,待吴火炎大学毕业,他的学问已经大到写字字会跑、说话话会飞,大家愈是万分不懂,愈是佩服万分。有一天,吴火炎从城里回来,摔了一张纸在桌上,说他遂了母亲的愿,从明天起,就要受聘往县z.府当差。
吴火炎的母亲心想,这就是功名提榜上、受领一个县的意思。她默不作声,从供着吴火炎父亲牌位的神桌抽屉底,拉出一串准备了很久、很长的鞭炮,自去外面放了。鞭炮经久受潮,声音闷闷地响不起来,吴火炎的母亲自站着,也憋了两眼泡满满的泪,哭不出来。
第二天,吴火炎当差的第一天,吴火炎的母亲早早起身,熬好一锅粥,唤醒吴火炎,推着手推车,自往市场摆摊去了。吴火炎起床,吃了粥,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抽了根烟,他看看门外晒衣竿下残余的鞭炮屑,皱了皱眉,拿起扫把、畚斗,去外面扫地,扫完地,他回头看看门内客厅,一根抽完的烟头正从烟灰缸上慢慢滚下来,掉进满地的尘灰里。
吴火炎又皱了皱眉,他提了一桶水,到客厅拖地。
拖完地,吴火炎又整理了厨房和卧室,这样忙了老半天。
午后,吴火炎的母亲推了空推车,从市场回来,看见吴火炎坐在门槛上,两眼空空、拳抵着腮沉思,身前身后,满地漾着水光,门上新换的春联,未干的墨迹直往下滑。吴火炎的母亲弃了车,急趋向前,问她儿子:“怎么了?”吴火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