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演员都曾与我工作过,已磨合得不错,剩余一小半的演员与前一半人彼此都认识,因此剧组气氛从第一日开始就显得轻松融洽,省却了不少相互试探假模假式的剧组俗常。演员们大多不是正常人类,排戏这么多年我还是较难分辨他们何时在“演”何时在做他们自己。他们的表演性人格和内在人格如树皮和树干般紧敷在一起,中间起到粘合作用的树胶却是不断流动的,时不时便会更新一下,偶尔还会内皮外翻。
就像一直以来一样,排练时间一到所有人一哄而散,不到四十秒排练场就空寂下来。我一边整理手记一边忍不住陷入思考,为何我就是感觉编剧先生对我充满敌意呢?是编剧和导演之间普遍的权力关系使然,还是因为我是一个年轻的女导演而他是一个比我年长的男编剧呢。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真的是因为后者,我倒真是要好好斗他一番了。
这个直男癌的世界啊,真是叫人厌倦透顶。
10月4日
剧本围读刚进行到第四日,有些演员已经开始表现出令我几乎无法忍受的无能和迟钝。
下午我问演员F,他所扮演的角色此时为何会将一杯冷水泼在他爱人的脸上。F回答,因为角色感到了愤怒。我说,好的,他为何感到愤怒。F回答,因为他的爱人是个贱人。我继续问,从剧本哪些地方能够看出他的爱人是个贱人。F哗啦哗啦翻起了剧本,翻了快一分钟,终于找到一处,得意洋洋地戳着剧本那段台词说,因为角色这一天的工作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看到居然早上吃完饭的碗都还没有刷,他让她赶紧把碗刷了,可她居然还找各种借口就是不刷,这个贱人。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我深深吸气,缓缓呼气,按捺着想把剧本甩到F脸上的冲动,调理了一下声线继续提问,从前面的剧情我们已经发现角色和他爱人之间的很多问题了,角色作为一个总是表现得很刚硬的男性,此时选择了泼水这样的举动,说明了什么。F耸了耸肩,说明他可能一直都不爱她吧,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是个gay,只有gay才会往女人脸上泼水。
有几个演员绷不住了,捂着嘴偷笑还装咳嗽来掩饰,明明这样更明显了。还有两男一女三位演员点头表示同意,并就是不是只有缺乏男性气质的人才会往女人脸上泼水这个议题展开了一场声调压低的小型研讨会。
为了克制我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为了调整排练节奏,我不得不叫停排练,加了一个茶歇。就在我冲泡着咖啡调理着呼吸的时候,F主动凑到我身边来。怎么样导演,我是不是给角色性格增加了一些全新的视角,F笑着问我。猛咽了两口咖啡以后,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