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她们排成一列,隔着一定的距离,谁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望着前方行路。女人们有的年老,有的年少,桃子能清楚看见她们的脸,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却有种似曾相识的安心感。桃子站在路边目送女人们远去,目送她们走着走着,走到一个像梯子那样险峻的山路口,一步一步,坚定有力地攀爬上去,很快就进入白云缭绕的山里,再也望不见踪影。桃子想说,别啊,别走,自己不想让她们消失,又想:俺也要去,俺也要跟着去。桃子拼命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桃子感觉到那里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也唯有那里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那些人懂得与桃子一样的悲伤,懂得无处安身的痛苦,她们每个人都懂得,她们是懂得而又默默忍耐着活过来的人。
桃子想和她们连接在一起,桃子想加入她们的队伍。桃子感受到一股力量——有那么多背负着同样的伤痛的人啊,桃子觉得自己对她们所背负的伤痛感同身受,她与她们有着深切的共鸣。
“不只是俺一个人的,这悲痛不只是俺一个人的啊。”“死”就在“生”的旁边张着嘴等着呢,只不过大家都没看见,或者说都避而不见,假装看不见。因为有死亡,所以难以忍耐的丧失之痛也就在它近旁。其实,这人间充满了悲伤,谁敢说真的不知晓?不懂得丧失之痛的人终有一日不得不沉浸其间。如果不是这样,那只能说,你不曾真正爱过任何一个人——这是过去的桃子想对看上去无忧无虑的人说的话,那时候的她也许还带着恶意,带着诅咒,而事实上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最受伤的还是桃子自己。
可是后来,桃子看见了那个队列。桃子在队列里看到很多先行者,而自己,也要排入那末尾了。
桃子还是想不明白那些女人到底是谁,她们到底要去往哪里。每次这么自问,答案都只有一个——那些人,是在八角山下过活的女人,她们前往的正是八角山。八角山就是这样一种存在!然后,还有桃子自己,她是在那儿过活的女人们的后裔。她曾经以为自个儿在现实世界里无依无靠,如飘零的浮萍。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有回去的地方,她的心有所归依,她有可以无条件信赖的地方,那里给人绝对的安心感。那对八角山的情愫,那充盈于内心的祥和,化作桃子安宁、满足的叹息。桃子想,也许这就是信仰,八角山对她来说可以与宗教匹敌啊。
八角山对于桃子来说,可以说是宗教,又可以说不是。
对八角山的情愫和心境当然是坚定不移的,但桃子并不想引申到神啊、佛啊这些概念,那到底是啥呢?是“你”,之于“俺”的“你”。二者之间,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