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法国人开始坐立不安。门外有人偷听?“如果你愿意,可以坐下。”冯·伦佩尔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对于布兰说。于布兰没坐。时间流逝。冯·伦佩尔喝下最后一口茶,把杯子轻轻地放在馆长助理的桌子边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打开电扇,呼呼地转一会儿,停了。
于布兰说:“军士长先生,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我在等待你们的诚意。”
“如果我——”
“安静。”冯·伦佩尔说,“请坐。我知道,随便你们哪一个人说一句,那个长得像长颈鹿一样的小姐都会听见,是不是?”
以一蹴而就。父亲常说的是什么?把障碍当作机遇,莱因霍尔德。把阻挠当作启示。“有没有什么地方,”他说,“我们可以谈谈?”
他们上到三楼,尘埃满地。馆长助理的办公室在拐角处,可以远眺植物园,胡桃木的护墙,蝴蝶和昆虫的标本框错落有致。他的办公桌足有半吨重,后墙上挂着唯一的一幅肖像:法国博物学家让-巴蒂斯特·拉马克的炭笔画像。闷热。
馆长助理坐在桌子后面,冯·伦佩尔坐在桌子前面,他把篮子放在两脚之间。矿物学家站在一边。长脖子秘书端来茶水。
于布兰说:“我们不停地探测,不是吗?工业化正在威胁着全世界的矿藏。我们收集了现存的各种矿物。对馆长而言,它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冯·伦佩尔笑了。他觉察到他们在和他周旋。难道他们不知道谁是赢家已经注定了吗?他放下杯子说:“我想看看你们给予最高级别保护的标本。我对你们最近刚从地窖里拿上来的那个标本最感兴趣。”
馆长助理两腿交叉,又打开。已经过了正午。“或许,您愿意看看骷髅?”馆长助理试探地问,“人类馆相当壮观。我们的动物学藏品也超——”
“我想看你们没有公之于众的矿产
馆长助理抬起左手捋了一下头发,头皮屑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军士长先生,您看到的矿物质推动了电化学的发展,奠定了数学结晶学的基础。的职责是逾越收藏者的虚妄和潮流,为后代保存——”
冯·伦佩尔微笑地说:“我可以等。”
“您误会了,先生。您已经看了所有能看的。”
“我等着看不能看的。”
馆长助理看了一眼他的茶。矿物学家站在原地,两只脚倒来倒去;看起来他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愤怒。“我擅长等待。”冯·伦佩尔用法语说,“这是我最大的本事。体育和数学,我一向不灵,但是从小我就有不同寻常的耐心。我母亲做头发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等好几个小时,既没有杂志也没有玩具,而且,我也不会把腿晃来晃去。所有的母亲都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