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围裙搁在餐桌上,麻利地把水仙花扫到桌面上,接着从莱蒂手中接过银先令,眯眼看了看,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用手指擦了擦,又拿到耳边听了听,最后伸出紫色的舌头舔了舔。
“新鲜出炉的钱币。”老太太说,“上面印了1912年,但昨天之前它还不存在。”
莱蒂说:“我就知道这枚钱币不简单。”
我抬头看向老太太,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问得好,亲爱的。这呀,主要得看电子的变化。电子非常小,你得
她接着说:“无论发生什么,总有办法解决。”在看到我脸上担忧乃至恐惧的表情后,她补了一句:“在吃了煎饼之后。”
莱蒂亲手制作起了煎饼。她用一个大煎锅在厨房的炉火上煎出一叠像纸一样薄的煎饼,挤上柠檬汁,往每一片中间啪嗒一下舀上一勺李子酱,再把煎饼像雪茄一样紧紧卷起来。做出够吃的量后,我俩坐到餐桌边,狼吞虎咽,把所有煎饼一扫而空。
厨房里有个壁炉,昨日的炭灰仍闷在里头阴燃。我觉得厨房是个温和友好的地方。
我对莱蒂说:“我有点怕。”
莱蒂对我莞尔一笑:“你一定平安无事,我保证。我就一点也不怕。”
你到底多大?”
“十一岁。”
我思索片刻,问:“你十一岁多久了?”
她笑而不语。
我们路过葛缕子农场,有两个农民正在这片农场里对骂,日后我会知道他们是凯丽·安德斯的父母。见到我们,他们停止争吵。
我依然心有余悸:“实在太吓人了。”
“我向你保证,”莱蒂说,“我不会让你受伤。”
“受伤?”一个高昂粗粝的声音突然响起,“谁受伤了?哪儿伤了?为什么会有人受伤?”
是赫姆斯托克老太太。她双手捧着围裙,围裙里兜着好多黄色的水仙花。水仙花反射晨光,为她的脸镀上一层金色,让厨房也沐浴在金黄色的光辉之中。
莱蒂说:“不知什么东西整出了好多麻烦,想方设法给人送钱,要不送到梦里,要不送进现实。”她把银先令递给老太太,“我朋友早晨醒来时,被这枚先令卡住了喉咙。”
转过一个弯,出了凯丽父母的视线范围后,莱蒂说:“那两个可怜人哪。”
“为什么说他们可怜?”
“因为他们一直为钱所困。今天早晨,这个男人梦见妻子……梦见她为了挣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醒来后,他就翻开妻子的手袋,发现了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妻子说她不知道这些钱从何而来,可男人不信,他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什么。”
“所有争吵,所有噩梦,都和钱有关,是吧?”
“不好说。”莱蒂说这话时就像个大人,让我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