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算是吧,这事由他而起,就像有个人点燃了烟花的引线。他的死不过是划着了火硝纸,而眼下四处作乱的另有人在。”
莱蒂用脏兮兮的手揉了揉长满雀斑的鼻子。
“那栋房子里有个女人疯了。”莱蒂指着另一户人家对我说,而我完全没有质疑她。“她在床垫里藏了钱。现在她从早到晚就守在床上,生怕有人来偷。”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耸了耸肩:“等你再大一些,你自然就会知道。”
“是他干的?”
莱蒂摇摇头,然后说:“你吃过早饭了吗?”
我摇摇头。
“那么跟我来吧。”
我们一同走在车道上,沿路有几栋零星散布的农舍,莱蒂指着其中一户对我说:“那栋房子里住着个男人,他梦见自己被卖掉,全身上下都变成了钱。现在,他开始在照镜子时会看到一些东西。”
我向她打招呼:“嗨。”
她说:“你做噩梦了,是不是?”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银先令给她看。“我醒来时,它卡在我的喉咙里,可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如果是被人塞进去的,我肯定会中途惊醒,可我一醒来,它就在我的喉咙里了。”
“没错。”
“我的妹妹还说我躲在灌木丛里冲她们扔钱币,可我没有。”
他们面前告你的状!”
“什么?”
“明知故问。我知道是你干的。”
“什么是我干的?”
“躲在灌木丛里,冲我还有我的伙伴扔钱币,太讨厌了!”
我踢了一块石头:“你说的‘再大一些’,指的是‘再过很久’吗?”
莱蒂点点头。
“
“什么东西?”
“他自己,但有手指从他的眼眶里戳出来,嘴巴里也有东西伸出来,像是螃蟹腿。”
我想象螃蟹腿从嘴里探出来的镜中人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我的喉咙里有钱币?”
“因为他想给大家送钱。”
“猫眼石矿工?死在车里的那个?”
“对,你的确没有。”
“莱蒂,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不过是有人想给大家送钱而已,但搞砸了,不慎惊动了这一带本该沉睡的东西,情况不太妙。”听莱蒂的语气,她说的仿佛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和死了的猫眼石矿工有关系?”
“有点关系。”
“不是我。”
“你弄疼我们了。”
她回到伙伴们身边,一同愤恨地瞪着我。我的喉咙阵阵刺痛,如撕裂一般。
我沿着车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只是不想再待在家里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莱蒂·赫姆斯托克站在车道尽头的栗树下,看上去仿佛已经等了一百年,而且还能再等上一百年。阳光透过栗树嫩绿的叶子,将她的一袭白裙点缀上缕缕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