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恶意。
他已经能透过一丛丛野草看见那牌子的背面了,就在6号公路的路堤边坡上戳着。他眯起眼睛想看得确实些。他的视力不怎么样,看东西得费点劲儿。没错,写字的那一面朝着马路。可他知道上面写着些什么。那块手写的牌子,真是愚蠢透顶,说什么路边——那是他的路边,公路的那侧边缘正好有两百英尺与他家的一侧地界重合——那儿是“无喷洒区”。就好像将一大堆愚蠢的主意攒到了一起,写在三尺见方的胶合板上,就能威震天下似的。简言之,南妮·罗利就是那样的人。
他今天打算把那块牌子拔掉,用点力气扔过她家篱笆,扔到沟里去。她不准别人喷洒除草剂,野草就会一蓬蓬蹿出来,把牌子吞噬殆尽。于是,在上帝葱郁的大地上,正义就会在他这方小小的角落得到伸张。他希望她能眼巴巴地看着这番壮举。
加尼特小心翼翼地沿着路堤往下走,穿过高高的杂草丛,去拔那块牌子。但太难拔了,于是他改变了主意,觉得她还是别看为好。他不得不用双手握住杆子,摇晃了很长时间,才使插孔松动。那女人肯定是甩开四磅重的榔头把它敲进土里的。他还算幸运,她毕竟不是开着那台老爷拖拉机挖杆子洞,再用水泥把插孔周围的缝隙封上。这场景,他完全想象得出。她对财产毫无尊重,对年长者同样如此,也可能只针对加尼特。他有个阴郁的想法,觉得她憎恶男人——反之亦然。彼此毫无好感可言。
他开始朝着田界费力地走去,用那块牌子嗖嗖地劈砍着前头的野草。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旧时代的骑士,正挥舞木剑从一大群敌人中间杀出一条血路。路堤和路堑杂草丛生,美洲商陆、苍耳子和野蔷薇交错纠缠,蓬勃蔓延,几及胸高。每每走不了几码,他就得停下来把钩住衬衣袖口的灌木枝条解下来。都是南妮干的好事,却让他无端背负这十字架。在西布伦县的其他所有地方——除了这儿——都会安排工人定期给路堑除草。如果路堤的边坡太陡,没法进行除草作业,就像这道横在他农场前的路堤,至少会给喷点除草剂。每个月只要喷洒一定量的2,4-D除草剂,茂盛的野草就会萎落成细弱枯皱的锈褐色草茎,很容易便能耙干净,让这世界门脸清爽。可如今却是这副状况——一团团错杂乱生的野蔷薇荆棘丛里滋生着各种各样的寄生虫,它们繁衍生息,时刻准备入侵他那块杂交栗树育秧田。他得使用除草器或长柄的割草大镰刀,花上好几天时间,才能将这儿除净,但他不确定自己的心脏是否受得了这样的重体力活。本来,只要走过路堑,就会发现加尼特将自家的农田打理得井井有条。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