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事小说里有。”
英格博格说:“没想到你还看小说。”
老农说:“那时候年轻,能浪费时间,没问题。父母还都活着。”沉默了好大工夫(耳边传来壁炉里的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八个月后,英格博格和布比斯又回到了肯普滕,但是这一回他俩觉得小镇不像头一次那样美丽了;为此,两天后,由于二人情绪紧张,离开小镇坐上一辆马车,去山里一座村庄了。
那山村的人口不到二十,距离奥地利边境很近。他俩租了一家农户的房子。房东有一处奶牛场,独身一人,因为战争期间两个儿子都牺牲了,一个死在俄国,一个死在匈牙利;据他自己说,老婆因悲伤过度去世,但村民说这老农把妻子扔进了山谷。
老农名叫弗里茨·洛伊贝,似乎很高兴有房客来住,尽管后来他发现英格博格咳血,也不大担忧,因为他想肺结核的确容易传染,但是毕竟很少见面嘛。晚上,老农赶着奶牛回家后,就熬上一大锅肉汤,用文火炖上两天,他和房客食用。要是他们饿了,地窖和厨房里都有各类奶酪和腌肉可以随便支配。两三公斤一个的粗圆面包是从小镇里买来的,或者老农路经别的村庄或者下山去肯普滕捎回来的。
有时,老农打开一瓶白兰地,坐下来跟英格博格和阿琴波尔迪聊到很晚,问他俩许多关于大城市(他认为凡是超过三万人口的地方都是大城市)的事情,面对英格博格有时不怀好意的回答总是皱皱眉毛。聊天后,弗里茨·洛伊贝塞好瓶塞,收拾好桌子;临走前会说,无论哪里也比不上乡下生活好。那些日子,英格博格和阿琴波尔迪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停地做爱。有时在租来的卧室里,有时在老农上工后,就在客厅壁炉前面性交。在肯普滕居住不长的时间里,基本上用来欢爱。在村里,一天晚上,老农和村民们都入睡后,他俩在马厩里做爱。早晨起身时,他俩好像是从战场上归来一样。身体的一些部位有青肿,眼圈黑黑的。老农看了以后说,城里度日艰难的人就有这种黑眼圈。
为了恢复体力,他俩吃黄油黑面包,喝大杯热牛奶。一天夜里,英格博格咳嗽得很厉害,稍稍喘息后,问老农:你老婆怎么死的?老农一如既往地回答:伤心死的。
英格博格说道:“奇怪啊。我听村里人说她是你杀的。”
老农并没有显得多么吃惊,因为他老早就听见过这样的胡说八道。
老农说:“要真是我杀的,如今我就在监狱里了。凡是杀人凶手,包括正当理由去杀人,迟早都要进监狱的。”
英格博格说:“我不信。有很多人,特别是杀害妻子的家伙,从来不蹲监狱。”
老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