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波尔迪回楼上卧室去了。他穿上皮靴和皮夹克。下楼后,看到弗里茨·洛伊贝没有梳洗,但是穿好了
老农说:“可是他们怎么会有时间告诉你我生活的事情呢!”
“浮皮潦草罢了。”英格博格说完哈哈一笑,但随后是又一次痛苦的咳嗽。
老农听着她如此痛苦地咳嗽,闭上了眼睛。
她从嘴巴上拿下来手帕时,上面有一块血迹,仿佛盛开的玫瑰花。
那天夜里,做爱之后,英格博格走出了村庄,上了山路。白雪似乎折射出了月光。没有风,寒气尚可忍受,因为英格博格穿上了她最厚的毛衣,脚踏皮靴,头戴绒帽。拐过头一个弯道,村庄从视线里消失了,眼前只有一排松树以及层层叠叠的群山,洁白一片,如同不指望从尘世得到什么的修女。
以后,他问:“这些人怎么会瞎猜是我杀了自己的老婆呢?”
英格博格说:“有人说你把她扔进山谷里了。”
“哪条山谷?”老农问。他对这话题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知道。”她说。
“太太,这里有很多条山谷啊。”老农说,“有迷羊谷、花谷、黑谷(里面到处是黑影)、克洛泽之子谷、鬼谷、圣女谷、圣伯纳多谷、拉哈斯谷,从这里到边防哨所有一百多条山谷呢。”
十分钟后,阿琴波尔迪从梦境里惊醒,发现英格博格不在床上。他立即穿上衣服,去卫生间、厨房、客厅一一寻找;接着,不得不去叫醒老农弗里茨·洛伊贝。后者睡得像木头。阿琴波尔迪只好来回摇晃他。老农最后睁开一只眼,样子吓得半死。
阿琴波尔迪说:“是我!我女人失踪了。”
老农说:“快去找!”
他猛然一抻老农的睡衣,险些扯破。
阿琴波尔迪说:“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啊。”
英格博格说:“我不知道。随便哪条山谷吧。”
“随便可不行。应该说出具体的来,因为要是说我把自己老婆随便扔到了哪条山谷,那等于说我根本没杀她。应该是具体的,不能是随便哪条。”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老农反复说,“尤其是因为有很多山谷,开春解冻后,就变成了河床,凡是一切丢在山谷里、扔进山谷里、藏在山谷里东西都会被河水卷走。什么摔下山的狗啊、羊啊、木头啊,统统被冲走了。”老农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了。片刻后,老农又问:“邻居们还说我什么?”
“没别的了。”英格博格注视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老农说:“他们撒谎。要么不说话,要么撒谎。就跟动物一样。你说呢?”
“不对。我没这个印象。”英格博格说。实际上,她没怎么跟村民说话。大家都太忙,活计太多,哪里肯浪费时间跟一个外来女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