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我也随众人一起紧张地笑了起来。
接着我注意到,赞却没有笑。他抱起双臂,坐在椅子里等待着,脸上表情狰狞,一点也没有透露出他的心绪。在他的右前臂上,有一块肌肉——我自己可没有这种肌肉——正随着他右手那看不见的动作有节奏地抽搐着。等笑声沉寂下来,他开口了,但口气和刚才宣扬整体论时的腔调有所不同:他的声调更高了,音质粗糙沙哑,舌头干巴巴地弹着上颚。他一动不动,但我看得出,在他的皮肤下面,在他喉咙底部那跳动的脉搏里,蕴藏着一股骚动混乱的破坏力量。就在这时,我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开始加速流淌。赞开口道:“史蒂夫,把钱放回桌子上,去拿枪。”
史蒂夫站了起来,始终迎视着赞的目光。“好啊。”他轻声回应道,然后开始穿过厨房。
赞从椅子里站起来。“那笔钱你不能放进铁盒子里。”
史蒂夫没有转身,只是同样肯定地回答:“这是欠我的。”然后继续朝外走。
赞手边最近的东西就是那个盛粥的空碗。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起碗,张开左手以保持平衡,像扔飞盘一样把碗狠狠地甩了出去。碗从史蒂夫脖子旁边一英寸远的地方擦过,撞在门框上砸了个粉碎。
“别这样!”黛西大叫起来。这声叫喊让她听上去像是一位失去耐心、疲惫不堪的母亲。随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出厨房。我们看着她出去,长发在腰际晃荡。她离开了,我们听见她踏上楼梯的脚步声。乔尼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正在想什么。现在我们必须为这场争吵负全责了。事实上,是我要担起全责,因为乔尼已经坐了下来,给自己卷上一支烟,对着自己那颤抖的手指摇头叹气。
史蒂夫已经转过身,正朝着厨房餐桌走回来。赞迎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衬衫前襟,想把他推到墙上。“别这样,”他气喘吁吁地说,“把钱放回桌上去。”可史蒂夫是没那么容易被推动的。他全身紧绷,四肢僵硬,神情残酷。两个男人在房屋中间倾身互相推挤,他们最费劲的行动仿佛就是呼吸本身。他们贴得如此之近,脸对着脸,就像格式塔心理学图标中的那两张面孔,中间只隔一根烛台那么狭小的距离。
史蒂夫急促地说:“这个家欠我的,你们两个都欠我的!现在把你那该死的手拿开。”但他并没有等赞顺从,而是扬起左手,一把掐住了赞的喉咙。赞挥起空着的那条胳膊,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弧线,将张开的手掌狠狠抽在史蒂夫的脸上。这一巴掌下去,声音响得就像炸了一只气球,“砰”地将两人分开。他们僵持了一刹那,随即又朝对方冲去,扭打在了一起。这只四脚野兽摇来晃去,侧着身横向越过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