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的祷文吧。
我不可能不去看他的八字胡。它和乔尼的胡子可一点都不像啊,染成了色彩鲜明的烧焦般的橙红色,像枪通条似的直挺,还上过蜡,胡须末端被定型为带有刻板拘谨的普鲁士风格的尖角造型。我抬起一只手遮在面前,想掩饰脸上的笑意,只觉得身体在轻飘飘地颤抖。昨天枪击事件带来的震惊,今天这个鲁莽的购枪计划,还有内心里隐藏的恐惧——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自己并非真的在这里,而且我担心我可能做出傻事或说出蠢话。我的胃一直在往下沉,感觉自己神经兮兮,忍不住想笑,而我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这张餐桌旁,这一切又强化了这些感觉。肯定是我在车上被动吸入的大麻烟给害的。我忍不住对史蒂夫的胡子联想出众多比喻:从牙床里敲出来、露在外面的两颗生锈铁钉;我小时候制作的一艘纵帆船模型上的尖头桅杆;用来挂茶巾的挂钩……
千万别取笑这些人啊……他们有点喜怒无常。一想起乔尼的警告,一想起我绝不能笑出声来,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气流从我的鼻孔里喷涌而出,形成第一阵轻微的爆破音,我赶紧掩饰,装作是在打喷嚏。我拿起粥勺作掩护,但大家都还没开始吃。没人说话,我们在等史蒂夫。当他肺里吸满空气快要撑爆的时候,他低下剃光的头颅,吐出气息,胡子尖像老鼠须似的快速抖动着。从我坐的位置看过去,他的脸活像一艘快要沉没的船只,而人类的意蕴仿佛正在纷纷弃船逃命。焦虑与笑意在我的心中盘旋共舞,一连串不请自来的童年影像从它们中间穿梭而过。我试图赶走它们,但是那胡须实在太滑稽可笑,让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涌过全部的记忆:锡制饼干盒盖上的一位维多利亚时代的举重运动员;科学怪人脖子上的螺栓;一只新奇的闹钟,钟面上画着一张人脸,告诉你时间是三点差一刻;帽匠疯狂茶会上的睡鼠[4];学生排演的《蛤蟆府的陶德先生》里的河鼠[5]。
就是这个家伙要卖枪给我。
我无计可施了。勺子在我的手中颤抖,我小心地放下它,然后用手紧紧卡住我的嘴巴,感到咸津津的汗液刺痛了我的上唇。我开始摇晃起来。赞满脸疑惑地审视着我。我身下的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我则发出一种沉闷的咯咯声。太多的空气从我的肺里排了出去,我知道,等我再吸气时,我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我现在没有多少选择,要么陷入尴尬的境地,要么让自己憋死。时间放慢了脚步,我向无法避免的结果投降了。我从椅子里转身,双手埋住脸,吸气时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当我的肺里灌满空气时,我知道自己更多的笑声会接踵而至。我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