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的身影走进屋内深处。不知为何,关于那条狗的事让我觉得,花750镑买这把枪有点过于昂贵了。
一间宽敞的大厨房出现在我们周围,在及肩高的空气中漂浮着一缕烤面包的蓝色轻烟,光线从厨房远处彼端的落地窗里透进来,照亮了这层烟雾。一个身穿粗蓝布工作服、脚蹬高筒套鞋的男人正在拖地,旁边的白铁皮桶里装着未稀释的纯漂白剂。他叫了乔尼一声,又朝我点了点头。这里没有看见狗的踪影。锅炉旁有个一头直发垂到腰际的女人,正忙着搅拌一只罐子里的东西。她朝我们走过来,动作缓慢轻盈,仿佛在空气中漂移,而我想我认出了她这种女人属于何等类型。在英国,嬉皮世界主要是男生活动的地盘,但会有一类安静的女孩交叉双腿坐在一边,给男生们端茶倒水,自己也吸d嗑药。后来,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让大户人家的仆役们纷纷离去那样,妇女运动的第一声号角也让这些女孩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间,无论在哪里都没再发现她们的身影。但是黛西却留了下来。她走过来,报了姓名。她当然认识乔尼,便叫了他一声,一边用手触碰他的胳膊。
我猜她大概五十岁光景,那头平直的长发是她拴在自己青春年华这根系船柱上的最后一根缆绳。人生的失意在乔尼脸上的皱纹中留下了烙印,而对于黛西来说则全部展露在她那下垂的嘴角线条里。最近我注意到,某些和我年纪相仿的女人也有像她这样的嘴唇。在她们看来,自己这一辈子都在不断付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男人都是混蛋,社会法则对女人不公,而生理本身也是一份折磨、苦恼。所有的失望都压在她们的嘴唇上,使之弯曲下垂,定型成朝下撇的弧度,俨然是一张失落的“丘比特之弓”[3]。乍看起来她好像是在表示反对,但那些嘴巴道出了其中更深刻的憾事,尽管其主人从未猜到别人是如何议论它们的。
我向黛西报上自己的姓名。她依然把手放在乔尼的胳膊上,对我说:“我们正要吃早饭呢,弄晚了。我们得重头来吧。”
几分钟后,我们围坐在厨房的长桌边,每人面前放着一碗粥和一片冷的烤面包。坐在我正对面的就是那个拖地板的男人,他名叫赞,粗壮的前臂上光洁无毛,肌肉结实,我感觉他看我并不顺眼。
当史蒂夫在餐桌首座上坐下后,他双掌合十,抬起脑袋,闭上眼睛,同时从鼻孔里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在鼻腔深处,黏液恰好形成了一只能吹奏两个音符的排箫,我们被迫听着他发出的哼吟。他屏住呼吸,过了叫人不自在的几十秒后,才长长地吐出了那口气。这就是气功,或是一种冥想,或者是一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