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俩约定下午两点见面。我去诊所找他。女秘书客气地请我等一等,因为医生有临时来访的客人,很快就会空闲下来的。我在会客室坐下来,开始看杂志。室内无人。寂静不仅笼罩着我朋友的诊所,而且还有整座大楼。在一瞬间里,我以为刚刚女秘书说的是谎话呢,以为我朋友不在诊所,以为出了什么坏事,以为他匆忙离开前的明确指示就是别让我惊慌。起身,朝着会客室里面走了几步,当然了,我觉着很荒唐。
那位女秘书已经不在接待室了。我想拿起电话,打出去,这完全是自发的冲动,因为在这样一个我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打给谁呢?后悔之极,千不该万不该来到伊拉普阿托,咒骂自己的感觉迟钝,决心只要一回到首都,就立刻找一个美丽、聪明,尤其是讲究实际的女子,跟她迅速恋爱,免除过分的表示,举行婚礼。在女秘书的位子上坐下来,努力镇定、镇定。有一阵工夫,我望着打字机、会客簿,放着铅笔、夹子、橡皮(似乎都摆放得井然有序)的木盘,我觉得不可能有谁头脑清醒的话会整理这些东西(摆放铅笔和橡皮有可能,夹子不可能),直到看见我的双手在打字机上发抖,才一跃而起,才毫不犹豫地去找我朋友(但心跳剧烈)。
但是,教养往往比突发的神经紧张更有力量。就在我一路推开一扇扇房门,一路高声呼喊着我朋友的名字,一路向诊所内部前进的同时,我记得,一路在想如果找到我朋友说些什么才好。直到今日,我也不知道那个下午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我从首都带出来、到了伊拉普阿托就开始消散的烦恼与悲伤,最后一次对外宣泄吧。
我朋友当然是在自己的诊所里面了。他旁边有一位女患者,三十多岁,身材苗条。还有他的女护士,一个矮个子、混血模样的姑娘,此前我没有见过她。对于我的出现,三人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我朋友笑着对我说:马上就完啊。
后来,我给我朋友说明我在他诊所里的感觉(即疑惧、恐惧、失控的不安)后,我朋友声称,他常有这事,是发生在表面上无人的大楼里。我明白朋友这番话是在好意安慰我。于是,尽量不再想这事。可我朋友一旦开口,就谁也拦不住他了:整个吃饭期间,从下午三点到六点,没完没了地就是这个话题:表面上无人的大楼,就是说,你以为大楼里面没人,你之所以这样认为,因为没听见任何动静,但实际上,并非无人;即使听觉和视觉告诉你无人,你知道也并非如此。于是,焦虑,恐惧,不是由于你认为的原因产生的,就是说,不是由于你待在空楼里,不是由于你真的被关在、禁闭在空楼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