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使我丢下我的疑虑(一想到我朋友有可能是同性恋,哪怕这种可能十分遥远,就让我感到害怕),还迫使我去注意观察那个介于可怕童年和少年之间的人物。
他的眼睛,怎么说呢,有力度。这个说法是突然冒出来的,显然说明不了他内心深处反映在眼神里的印象,那是眉宇间的痛苦表情,可是我找不到更好说明我心境的词汇。如果说(前面说过)随着年龄增加他肯定会发胖,眼睛会向锐利的目光发展,是一种动态的“锐利”。我朋友把我介绍给他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小伙子名叫何塞·拉米雷斯。我伸手过去(不知为什么我不会这些繁文缛节,至少不是在夜间的酒吧里)。
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有些犹豫。握住他的手时,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我本以为他会像任何少年的手一样应该是
柔软和犹豫的,右手上却有一层老茧,像是铁手。实际上,他的手不大,如今想一想,如今再回忆那伊拉普阿托郊外的夜晚,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小”手、一双酒吧光线昏暗下装点出来的小手,从一个陌生地方冒出来的小手,如同闪电的触须,但是坚硬,坚硬之极,是铁匠铺里锻炼出来的手。
我朋友在微笑。是那天我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出现的喜气,仿佛何塞·拉米雷斯的出现(圆滚滚的身材、锐利的目光、坚硬的双手,都是可以感知的)可以驱散那位牙床上有肿瘤的印第安老太太的怪罪、由于回忆起画家卡维尔纳斯而引起的烦恼。仿佛猜到了我可能提出问题,但出于礼貌教养而不会提,我朋友说,他认识何塞·拉米雷斯是职业原因。
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他说的是看牙。这时,小伙子说话了,那声音就像他的眼睛和手一样与身体其他部分不协调:他给我免费看病。我朋友说:在合作社的诊所里,我给他补了七颗牙,做得很细。何塞·拉米雷斯点点头,低下头来。好像再次变成了本来面目:十六岁的小伙子。我记得后来我们又要了更多的饮料。何塞·拉米雷斯吃了一盘辣烩饼(不肯吃别的,尽管我朋友一再坚持要何塞随便要些什么,坚持他请客)。
我们待在饭馆里的那整段时间里,他俩一直在谈话。我置身事外。零零星星听到这样一些话:艺术;就是说,我朋友又捡起卡维尔纳斯的故事来,把印第安老太太随意掺和进来,说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备受可怕病痛的折磨,或者也许并非如此,而是注射了麻醉剂,可能什么人给她用了常规剂量的吗啡,但形象是这样的:印第安老太太,缩成一团,躺在伊拉普阿托医院的病床上无人照看;还有卡维尔纳斯的笑声和他的铜版画,安装画框之后,悬挂在牙医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