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购买了卡维尔纳斯两幅作品,是铜版画,悬挂在家里客厅的显要位置。一天,他偶然撞上了那位多产画家,地点在另外一个牙医在自己玫瑰区住宅里举办的晚会上。如果我没记错,后一位牙医是专事修补墨西哥第七艺术(我朋友的说法)明星们笑容的。我朋友想要跟画家谈谈。
据我朋友说,起初画家不仅同意谈谈,而且向我的朋友吐露了一些生活里的隐私。那天夜里的某一刻,画家建议与我朋友共同分享一个小姑娘的爱慕。这丫头不合常理地爱上了牙医而不是画家。我朋友完全不在意那丫头的追求,并且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态度。他不要什么三人共度良宵,而是再购买画家一幅铜版画,不要中介,直接从画家手里买进,随便哪一幅,随便什么价位,随便什么时候,只要画面上有画家的题词即可,例如“献给潘乔,纪念疯狂的一夜”之类的字样。
从那一刻起,画家卡维尔纳斯的态度变了。我朋友说,他开始用生气的眼神望着我了。他对我说:牙医不懂什么狗屁艺术。他问我:是不是个纯粹的同性恋,或者是不是恰恰相反,就是一时的轻浮?我朋友没有马上意识到画家这是在骂人。等到我朋友反应过来,准备向画家说明他的仰慕之情仅仅是一位艺术品爱好者对一位没有被世界画坛理解的天才的崇敬而已,卡维尔纳斯已经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我朋友才找到画家。在寻找的过程中,他在考虑应该对画家说什么。他远远看见画家在住宅的阳台上,身边有两个歹徒模样的家伙。画家看见他过来了,就对身边的人说了一些什么。我的牙医朋友笑了一笑。画家身边的人也笑了一笑。我朋友喝醉的程度超过他的想像,超过他的记忆力。实际情况是,画家骂了他,身边人揪住了他胳膊和腰部,把他悬空举了起来。我朋友吓昏了。
他懵懵懂懂记得画家又叫他同性恋,记得举着他的人在笑,记得一些轿车停在天上,记得那灰色天空很像塞维利亚大街。确信“你死了,你无谓地牺牲了,你愚蠢地完蛋了,确信你的生命、就要丧失的生命”等等的声音是一堆蠢话,是屁话。最后,确信这些话毫无尊严可言。
上面这番话是我俩在喝龙舌兰酒时,他对我说的,地点就在那家自助餐饭馆里(当然没有出售酒精类饮料的许可证),位于伊拉普阿托的下等区里。接着,话题延伸,中心议题是对艺术的怀疑。我知道,卡维尔纳斯的铜版画还挂在他家客厅里呢,没听说我朋友有什么要卖画的打算。我试图指出他和卡维尔纳斯的买画交易属于私事,而不是艺术故事,因此这样的私事可以用来怀疑人性,而不是艺术家,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