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变窄了。没有路灯。我听见狗们在叫。牙医问:有点像《桑切斯的孩子们》[6],对不对?哥们儿。我没回答。我听见了身后的何塞在说话:右拐!再直行!车灯扫射到两间简陋的茅屋,外面有木头和铁丝网栅栏,还有一条土路。转瞬间,我们就到了像是田野又像是垃圾山的地方。从这里开始,我们鱼贯而行,何塞·拉米雷斯开路,牙医居中,我殿后。我看见远方有一条公路,看见串串车灯漠然地从我们前方经过,但是,我从远处车辆的活动中发现了一种与我们的目的形似之处(是难以忍受的相似之处)。我看见一座山峦的轮廓。感觉到灌木丛中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活动,毫无疑问,肯定是老鼠了,当然完全有可能是鸟群。后来,月亮出来了。我看见山坡上有些孤零零的小房子。再过去一些,是黑黢黢的庄稼地,一直延伸到公路的转弯处为止,那里仿佛人造的突起,是一片森林。忽然,我听见那小伙子在对我朋友说些什么。我们停住脚步。黑暗中出现了何塞的家,一栋黄色或者白色墙壁的房屋,屋顶很矮,模样与伊拉普阿托郊外的破旧房屋一样。
片刻间,我们三人一动不动,可以说中了魔法,呆呆地望着月亮,或者是难过地看着小伙子的破茅屋,或者努力区分堆放在院子里的物品:我只认出来有一只木板箱。后来,我们走进了一间有烟熏气味的低矮房间。何塞·拉米雷斯开了一盏灯。我见到一张桌子、一些靠在墙壁上的农具、一个睡在扶手椅上的男孩。
牙医瞅瞅我。眼里闪烁着激动的亮光。就在那个时候,我觉得不该做这事:仅仅为了欣赏别人的不幸而消磨夜间的时光。我想这是欣赏别人同时又是自己的不幸。何塞·拉米雷斯拉过来两把木椅,接着消失在一扇像是斧凿出来的木门后面。很快我就明白了:那是一间最近添加上去的小屋。我俩坐下来等候。何塞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摞纸,足足有五公分多高。他神情专注地在我俩身边坐下来,把稿纸递给我俩。他低声说:随便看吧!我看看我朋友。牙医已经从稿纸中拿走了一部短篇小说,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页码呢。我说,应该把稿子带走,回到他家舒舒服服地去看。可能话不是这样说的。但这是我现在的想法,无法用别的方法看问题,于是说道:最好走吧,等回到环境好点的地方再看吧。牙医用死刑犯般的凶狠目光盯住我,命令我:快点!随便挑一篇小说看看就是啦!
我照办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选了一篇小说,开始阅读。小说有四页。可能正因为它短小,才选中它吧。但是,读完之后,觉得看完了一部长篇小说。我瞅瞅何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