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雷斯。他面对着我们,正在打盹。我朋友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到了何塞的样子,于是低声说:这位年轻的作家每天起得很早。我点点头,拿起了另外一部作品。再看何塞时,他已经头枕着胳膊睡着了。此前,我也感到困倦,但是这时完全清醒了,完全冷静下来了。我朋友递给我另外一篇小说,小声说:看看这篇吧!我接过来,先放在一旁。把手中的读完,才开始阅读牙医刚才递给我那篇。
就在我要读完那天夜里看的最后一篇的时候,那扇门开了,出来一个年龄与我俩相仿的男子,但是面相老得多,踮着脚走出房外之前冲我俩微微一笑。我朋友说,他是何塞的爸爸。我听见室外一阵罐头盒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什么人在露天撒尿的声音。这要是换了别的场合,我会警觉起来,会全神贯注地去破解和用什么方式破坏外面的响动。但我仍然在读稿子。
我们不会停止阅读,即使每本书总有读完的时候,如同我们不会停止生活,即使死亡必然来临。但是,为了说明白点,在某个时候,稿子看完了。我朋友已经有一阵子不看稿了。他脸上露出了倦容。我说,咱们可以走了。起身前,我俩看看何塞·拉米雷斯的甜蜜睡容。走出屋门,我俩看见了黎明的曙光。院子里没人。四周的田野像是荒原。我在想何塞的父亲在什么地方。我朋友指指轿车,让我注意看:奇怪的是轿车在那个环境里并不显得怪异。这是一幅无与伦比的画面,他说道,声音已经不再低沉。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嗓子哑了,好像一整宿都在大喊大叫。他说:去吃早饭吧!我点点头。他说:谈谈发生的事情吧。
但是,离开那偏僻的地方之前,我明白关于那天夜里的经历我俩能说出来的甚少。我俩感觉很快活,但是毫不怀疑地知道(无需多说)对于我俩这番经历的性质没有能力思考或者识别。
到家后,睡觉前,我在给两个杯子里斟上威士忌的时候,我朋友呆呆地在看墙上的卡维尔纳斯的作品。我把他那一杯放在桌子上,就在扶手椅上躺下了。我一言不发。牙医先是叉腰看那些铜版画,接着是一手托腮,最后是摇摇脑袋。我笑了。他也笑了。刹那间,我以为他会摘下画来,一点点把它撕碎。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在我身边坐下来,喝威士忌。后来,我俩就睡觉去了。
睡的时间不长。有五个小时吧。我梦见了何塞·拉米雷斯的家。我看见他家的房子盖在荒地、垃圾堆和墨西哥的不毛之地上,光秃秃,没有任何装饰。正如在那归根到底还是文学之夜的氛围里我早就见到的一样。我立刻明白了这艺术的秘密、艺术的秘密性质。但后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