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然后返回旅馆前的海滩,把冲浪板还给那小伙子(满面笑容地望着他),溜达了一圈回去了。在旅馆餐厅里,他看见父亲在喝咖啡,便在他旁边坐下。父亲刚刚刮了脸,皮肤上有一股B喜欢的廉价须后水味。父亲的右边脸颊上显出一道从耳边到下巴的抓痕。B打算问问父亲昨夜出什么事了,但到最后决定还是不问为好。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过得稀里糊涂。有一段时间,B和父亲去了机场附近的一处海滩。那海滩很大,四周有大量用芦席天棚搭盖的茅屋,里面存放着渔民的渔具。大海在翻腾:有一阵子,B和父亲欣赏着撞击侯爵港湾的浪涛。旁边有个渔民告诉父子俩:天气不好,别下海游泳。B说:对。但是,他父亲下海了。B在沙土上坐下来,支起膝盖,看着父亲迎着海浪深入海水。那渔民一手举到前额,说了一句什么。B没听懂。有那么一会儿,B父的头部、划水的双臂从B的视野里消失了。那渔民身边这时来了两个孩子。他们都站在那里看海。B除外,仍然坐着。这时,天上飞来一架民用客机,样子特别安静。B不看海了,看天上那架飞机一直飞到青山绿茵之后。B回想起一次梦醒的经历:那刚刚好是在一年前的事,就是在阿卡普尔科机场。他从智利来,在阿卡普尔科中间停留。他记得自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道橘黄色光线,里面有紫蓝色,像老影片,颜色正在淡化。于是得知已经到了墨西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脱险了。此事发生在1974年,那时B不满二十一岁。如今,他二十二岁。他父亲大约四十九岁。B合上了眼睛。海风吹得渔民和那两个孩子的惊叫声变得模糊不清。沙土是凉的。睁开眼睛时,看见父亲正在上岸。B又合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父亲的大手湿漉漉地放在了他肩膀上。父亲说:走!去吃海龟蛋吧。
B萎靡不振地想,有些事可讲,有些事不可讲。从眼下起,他明白那灾难临近了。
但是,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里,用B父的话说,过得真有“度假的概念”:平和,愉快。(B不知道父亲是在笑他呢,还是认真的。)父子俩每天去海滩,在旅馆餐厅或者洛佩斯·马特奥斯大街一家便宜饭馆吃午饭;下午,租上一条船——一条橡皮艇(小型的),驶过旅馆附近的海域,驶过出售小玩意儿的商贩跟前——他们在木筏或者浅水小船上像走钢丝的演员或者木偶一样从一处沙滩到另外一处沙滩推销商品。在回程的路上,父子俩吃了一点苦头。
B父划的小船距离岩石太近,结果翻船了。当然,这点事故无关紧要。父子俩都会游泳,游得相当好。小船的构造不怕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