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之一的最后一场戏(其实我自我感觉良好;感觉不好的是我女友)。但是,等到他第一次邀请我俩去他家共进晚餐时,他希望我俩认识一下他的女朋友时,我方才明白无论多坏,前一次都不是来看戏的,而是让我看他的;如果从最好的方面估计,他好像是敬重我。我知道那一次我没看出来他来访的意义;知道自己一开始对他突然造访是不高兴的;知道我接待他的方式是(或者打算)冷嘲热讽、无所顾忌的,也可能仅仅就是无聊的。说真的,那段日子我跟任何人都不合群。这人人都知道,个个都躲着我。可是,恩里克愿意见我,而且,出于某种不可思议的原因,我女朋友很喜欢恩里克和他女友,因此我们一起连着吃了很多次晚饭,得有五次。
当然了,直到我俩恢复友好之前(“友好”这词太夸张),我俩看法一致的事情很少。第一件让我吃惊的是参观他的住所(此前与他分道扬镳时,他还与父母住在一起。后来得知他与另外三个朋友合租一套房子,那地方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我没去过)。如今他住在希腊区的一个顶楼上,里面摆满了书、唱片、画册,房子宽大,可能就是有点昏暗,他女友以善变的情趣把房子装饰一番;但是,里面不乏某些令人好奇的细节——最近旅行带回来的物件(去了保加利亚、土耳其、以色列、埃及),有时这些物件超越了旅行者的纪念意义,是为了仿效什么。第二件让我吃惊的是:他已经不再写诗了。说这话的时候是在饭后,当着我的墨西哥女友和他的女友。但是,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正在玩一把阿拉伯短剑,很大,两面有花纹,估计不实用)。我瞅瞅恩里克,他脸上有笑容,意思是说“我是成年人,懂得要享受艺术的话,无需做荒唐可笑的事情,用不着写诗和低三下四”。
我的墨西哥女友(纯粹是个喜欢添乱的人)对于他放弃写诗深表惋惜,要求他讲一讲杂志没发表我作品的故事,最后觉得恩里克为放弃写诗而辩护的理由是理智的,可以站得住脚;她还预言不久的将来恩里克会以焕发的力量重返文坛。恩里克的女友百分之九十九地赞成这个看法。这两个女人(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恩里克的女人更甚)似乎更坚决认为:恩里克投入到工作里去(前不久他升职了,这让他有时可以去卡塔赫纳和马拉加玩玩、逛逛,至于原因我懒得调查)、投入到收藏唱片、投入到收拾房子和车子,比把时间浪费在模仿莱昂·费利佩,或者说得好听点,学习桑奎内蒂的风格上,更有诗意。我不表示任何意见。恩里克直接了当地问我:想什么呢?(天哪,好像这对于西班牙抒情诗或者加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