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哪里呢?”
“你觉得会长在哪里呢?”
她想了想,又听了听,扭过头来望着他:“羽毛下面?”
“是的。”她开心地笑起来。灰蒙蒙的光线变亮了。
“回床上去。”他假装恼火地说。
星期六
天亮时分亨利醒了,却没睁开眼。他看见一团朦胧的白色光影自动缩拢,一段记不起来的残梦遗迹。叠于其上的有手有脚的幽暗形体向上漂游,如空白天幕之上的乌鸦。他睁开眼时,视线正迎上女儿的双目,房间里一片暗蓝。她站得离床很近,头与他的平齐。鸽子在窗台上活动,咕咕哝哝。父亲和女儿互相瞪视着,都没有说话。外面街道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亨利的眼眯了起来,玛丽却把眼睁得更大,她的嘴唇微微嚅动,小小的身子在白色睡袍里颤抖。她看着父亲又沉入睡眠。
不一会儿,她说:“我有一个*d。”
亨利动了动腿,又醒过来。“是的。”他说。
“所以我是个女孩,是吗?”
她向他走过来。“回你床上,亨利。”她命令说。
亨利挪过去,掀开被子,她爬了进来,他看着她睡着。
一小时后亨利从床上溜下来,没弄醒孩子。他在淅淅沥沥的莲蓬头下站了会儿,后来,又在一面大镜子前停留片刻,审视着自己滴水的身体。身体的一侧被星期日水样的光照亮,镜子里的他看上去颇有雕塑感,伟岸,像是能做出超人般的事迹来。
他匆忙地穿衣。在厨房里倒咖啡时,他听到公寓外楼梯上的喧哗声和脚步声,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探视。天上正下着小雨,光线在变暗。亨利走进卧室,望着窗外。身后玛丽仍然睡着,天空阴郁而愤怒。
他朝街道两头看去,目力所及处,都站满了准备收集雨水的人。他们在打开防水油布帆,两个人,或者一家子一起动手。天色更加阴暗。他们把布帆铺过马路,四角固定在排水管和栏杆上,又把桶滚到街道中心,从布帆上收集雨水。尽管四下一片忙碌,但却很安静,一种暗含着嫉妒和竞争意味的安静。像往常一样时,打斗爆发了。空间很有限。亨利的窗下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起先很难看清他们。现在他看到一个是身材粗壮的妇女,另一个是二十出头的瘦弱小伙。他们用胳膊锁住对方的脖颈,缠在一起像一只巨大的怪螃蟹侧向推进。雨水
亨利用胳膊支起自己。“回床上去,玛丽,你会冷的。”
她从床边走开,到了他伸手所及的范围之外,面朝窗户而立,面朝着灰色天光。“鸽子们也分男鸽女鸽吗?”
亨利仰身躺了回去,说:“男鸽女鸽。”
玛丽向鸽子的声响凑得更近,倾听着。“女鸽也有*d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