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员把听筒递给别列兹金,声音很清晰,在土窑里不再出声的人们听出了崔可夫那低沉的不紧不慢的嗓音。
“别列兹金吗?师长受了伤,副师长和参谋长被打死,我命令你接任师长。”稍作停顿后,他又缓慢有力地补充道:“你率领全团在空前困难的条件下,顶住了进攻。感谢你。拥抱你,亲爱的。祝你成功。”
激战开始在拖拉机厂各车间进行。活着的人们依然生气勃勃。
“6/1”号楼沉默着。废墟里听不到一声枪响。显然,空中打击的主力炸毁了整座楼房,断垣残壁轰然倒塌,石头楼架被削平。德军坦克依托死寂楼房的残垣,朝波丘法罗夫营猛烈开火。
不久前还对德国人毫不留情、使他们感到可怕的楼房,现在成了他们安全的藏身之地。
别列兹金重新见到那烟雾腾腾、尘土飞扬、混杂着爆炸的隆隆声和坦克的轰鸣声、摻和着大炮和机枪的射击声的可怕世界。但毕竟那还是明朗平和的世界。看到它,别列兹金头一件事便是想:“你看见吗,塔马拉,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我对你说过,没有大不了的事。”格卢什科夫粗壮有力的胳膊拥抱住他。
德尔金用悲恸的声音叫道:
“请允许我报告,团长同志,我指挥着一支凋零的营队。”
他用手往自己四周划了个圈。
“万尼亚不在了,我们的万尼亚死了。”他指了指躺在泛着鲜血和机油的黑汪汪水洼里的营政委说。团指挥所里大家好像还比较平安,只有桌子和小床上撒满了泥土。
从远处看,一堆堆红砖堆有如冒着热气的块块鲜肉,灰绿色的德国士兵发出嗡嗡的响声,在被炸毁的、倒塌的楼房的砖堆中间紧张地匆匆穿过。
“请您来指挥全团。”别列兹金对皮沃瓦罗夫说,并补充道:“整个战争期间,指挥员对我都不满意。可今天我却无
见到别列兹金,皮沃瓦罗夫用欣喜的声音骂了一句,朝他扑去。
别列兹金开始问:
“同各营的联络还畅通吗?那座孤楼怎么样了?波丘法罗夫怎么样了?我同德尔金给埋在了里边,就像麻雀落在陷阱里,没有联系,没有光明。谁活着,谁死了,我们在何处,德国人在何处,什么都不知道,快讲讲情况!你们在打仗的时候,我们却在那里唱歌皮沃瓦罗夫开始报告损失情况,报吿“6/1”号楼里的人被炮火击中,全部牺牲,包括捣乱分子。格列科夫,只有两个人幸免于难——侦察员和民兵老头。
但是,全团顶住了德国人的进攻,得以幸存的人全生气勃勃。
这时电话铃响了,司令部里的人全都回头盯着通信员,从他的面部表情明白,是斯大林格勒的最高首长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