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利斯并未留意莫斯托夫斯科伊拒绝抽烟,还在嘟哝道:“来吧,来吧,请,真的,上好的烟叶,他合上烟盒,心情很不愉快,“为什么我的话那么让你吃惊?你期待另一种交谈?难道你们的卢布扬卡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没有能够同巴甫洛夫院士、同奥尔登堡?谈一谈的人?但他们是
克突破的不仅是你们的边界,也是我们的边界,我们坦克的履带碾压着德意志的国家社会主义。可怕呀,那是梦中的z.sha。对我们,这可能是个悲剧性的结局。明白吗?哪怕我们取胜!我们作为胜利者,就将没有你们而面对一个仇视我们的陌生世界。”
此人的话是很容易驳倒的。他的目光离莫斯托夫斯科伊更近了。但有个比老练的党卫军分子挑拨者的言词更丑恶更危险的东西。它时而怯生生、时而恶狠狠地出现在莫斯托夫斯科伊的内心和头脑中,并且咯吱直响。这是一种卑鄙下流的怀疑,而这种怀疑莫斯托夫斯科伊不是在别人的话语中,却是在自己的内心中发现的。
这就如同一个人害怕疾病,害怕恶性肿瘤,却又不去找大夫,极力不去理会自己的病痛,回避同亲朋好友谈起疾病。于是有人就对他说:“瞧你,常有您那种疼法,一般上午疼,一般就在那个什么之后……是呀,是呀……”
“您明白我的话吗,老师?”利斯问,“有个德国人,您相当熟悉他那深奥的论文,他说过,拿破仑一生的悲剧就在于他体现了英格兰精神,却又偏偏在英国有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您啊,最好马上给我个嘴巴。”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心想,“他这是在说施本格勒?。”
①施本格勒(1880—1936),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历史学家,生命哲学的代表人物。
利斯点上支烟,把烟盒递给莫斯托夫斯科伊。
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生硬地说:
“不想抽。”
他觉得很平静,因为他想到了世界上所有宪兵,无论是四十年前审讯过他的人,还是这个张口闭口黑格尔和施本格勒的人,都使用同一种白痴的方法:请被捕者抽烟。其实,这一切全因为神经紊乱和出乎意料——你原本期待的是耳光,可突然却是荒谬而又令人厌恶的谈话。但是某些沙皇宪兵也研究政治问题,其中不乏真正有学问的人,有的甚至研究过《资本论》。但有意思的是,研究过马克思的宪兵是否有这样的事:他突然在内心深处产生一个想法,或许,马克思是对的?这时,宪兵会有什么感受?可是不管怎么样,宪兵是不会成为g,m者的。他踩灭自己的疑虑,依旧当宪兵……可我同样把自己的疑虑踩灭了。不过我,我依然要当个g,m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