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对她的意义,可能就像大学里最想遇到的那个老师。希望有那么个人,可以印证是非对错,给你一个判断和前行的标准。他人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认识他的时候她二十五岁,他五十多。穿着讲究,爱读书,结婚生子都经历过一遍,听她讲那些不是核心的东西就挥挥手,好像随便就可以抛掉。
是老古告诉她,你要找到自己的生活。知道在躯壳底下,藏着什么。发掘出你的使命。不要就这么活过一生,经历所有人经历的事情,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像醍
人莫名其妙到处挑刺想改变一切的新鲜感时,是会理解,也是会觉得有点好笑的。
不过她还是有信心。
忙完第一个月,像在开水里烫过一遍,掉一层皮。以前那种懒洋洋的东西被磨掉一圈。知道办活动像打仗,忙起来不管对方是谁,看到人就要冲上去抓的。有时候为了全盘的完整和有效,你不能有判断,判断会让一样东西变得残缺,虽然内在因为残缺才完整,但外在就是残缺的。而活动不能残缺,所以,她开始学习不下判断,只是利用。
一开始还斟酌,是不是要用尊敬的某某先生。虽然有礼貌,但感觉有点虚伪。后来不想了,因为没时间想,尊敬就尊敬吧。这是工作,不需要个人化,不需要感性,不需要准确。工作只要有效。
所以,用大而无当的词已经四个月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受到了损伤,会在跟爸妈打电话的时候,也说一些从没有用过的词。比如,妈妈给她发微信,说家门口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她回,好啊,那下次回家的时候咱们也去尝试一下。
没什么不对。如果说尝试一下,确实是没什么不对的。但是她看着那个句子,就觉得哪里有问题。不是错误,而是某种陈词滥调的东西像蛇一样爬到她的身上。原来在她的身体里有一把天生的筛子,可以过滤掉那些快要发霉的颗粒,现在好像暂时看不见了。
已经有一些预兆告诉他们,最忙的那个周期就要来了。现在是头几天,还不明显,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所有的一切会几何级数般增长,扑面而来。
她已经做好迎风的准备。简单说,就是抽空身体,不想。行尸走肉,像机器。
就是这个时候,收到老古的微信,说下个月来北京出差。老古很少来,非常少,几乎是没有来过。她把手上的工作停下来,看着屏幕,咬着嘴唇仔细想一想,确实没有。她刚来北京的时候,老古说找个冬天来北京看她,下雪的日子,或者沙尘,bao。南方人没见过沙尘,bao,当玩笑讲。
后来也没有来成。她搬了两次家,认识了新的男朋友,沙尘,bao改成了雾霾,都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