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炼透整个的人生。
如果熔铁炉里的柴炭不够,
上帝呀,请用我的血肉!
他念完之后依然半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嘴唇依然无声地翕动着。
“胡诌,”斯捷潘诺夫说,“颓废派!”
经受良心、水和火的洗礼。
我向下落去,掉进了深渊黑洞,
落到比什么都低的地方,在臭脓、粪堆里,
启示录中的野兽—
我信心不改!
每天他都要在话里指出他的软弱、他的怯懦,指出悄悄进入劳改犯心中的一些可怜的愿望。
前天他就说:
“巴尔哈多夫拿仓库里的钢材把有的坏家伙喂饱啦,可是我们的大英雄连一声也不哼。就连小鸡也想活呢。”
当阿巴尔丘克准备责备别人的时候,他感到自己也会被责备,就会动摇起来,觉得灰心丧气,便失去自己的本色。
阿巴尔丘克在一个床铺旁边站下来。老公爵多尔戈卢基正在这里和经济学院的年轻教授斯捷潘诺夫说话。斯捷潘诺夫在劳改营里一向表现很高傲,营队领导人走进棚屋巡视,他都不肯站起来,常常公开发表反z.府观点。他感到自豪的是,他和许多政治犯不同,他被关押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写了一篇题为《列宁和斯大林的国家》的文章,让学生传阅。不知是读到这篇文章的第三个还是第四个学生把他告发了。
多尔戈卢基用没有血色的苍白的手朝四周指了指。
“你们瞧,车尔尼雪夫斯基和赫尔岑把俄罗斯人引导到哪儿来了。你们可记得,恰达耶夫在第三封哲学通信里写的是什么?”
斯捷潘诺夫用教师教导学生的口吻说:
“您的神秘的愚昧,就跟有些人要建立这种劳改营一样,我都十分讨厌。不论是您,不论是他们,都忘记了俄罗斯还有一条路,一条最自然的道路:m;主和自由的道路。”
阿巴尔丘克和斯捷潘诺夫争论过不止一次了,可是现在他不想插嘴
我相信最高权柄的公正,
是它解放了古老的自然力量,
我在烧焦的俄罗斯腹地,我要说:
你这样决断,是对的!
要想变得钻石般坚硬,
多尔戈卢基是从瑞典回到苏联的。去瑞典之前,他在巴黎住了很久。他想念祖国,就回来了。回国一个星期之后,就被捕了。他在劳改营里常常祷告,结识了一些教徒,并且写一些内容神秘难懂的诗。
这会儿他就在给斯捷潘诺夫念诗。
阿巴尔丘克将肩膀靠在上铺与下铺之间钉的十字形木板上,听他念诗。多尔戈卢基半闭着眼睛在念,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他那不高的声音也哆嗦着,并带有干裂声。
是我自己选定了降生年月、时间、国家、民族和地点,
为的是经受所有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