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尔丘克又回到莫尼泽的铺前,坐下来,听别人谈话。
鲁宾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他说:‘你
“是的,是的,”阿巴尔丘克说,“你看到他们把旅长喊过去,旅长那股高兴劲儿吗?”
“他们没喊你,你不痛快了吧?”鲁宾说。
阿巴尔丘克恼羞成怒,说:
“你看看自己的灵魂吧,别忙着说我。”
鲁宾像鸡那样半闭起眼睛,说:
手巾铺在凳子上,摆放奶油、鲱鱼、点心—这都是佩列克列斯特队里的人孝敬的贡品。
阿巴尔丘克从头面人物的铺边走过,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得停止了跳动:说不定他们会喊他,叫他吃一点儿呢。他真想吃点儿好吃的呀。巴尔哈多夫真没有良心!他在仓库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阿巴尔丘克也知道他偷钉子,偷了三把锉刀,但是在值班时什么也没说……现在他完全可以招呼一声:“喂,主管,来跟我们坐一会儿吧。”阿巴尔丘克很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不仅想吃,而且还有一种感情在作祟,这是一种很卑微、很下贱的囚犯感情:很想在厉害角色的圈子里坐一会儿,随便跟佩列克列斯特谈一谈,佩列克列斯特可是偌大的劳改营听到名字都发抖的人物。
阿巴尔丘克想起了自己—下贱。马上又想到巴尔哈多夫—下贱。
没人喊他,却喊了涅乌莫里莫夫。于是这位骑兵旅长、获得两颗红旗勋章的英雄龇着褐色的牙齿,笑嘻嘻地朝他们的床铺走去。这个笑嘻嘻地去参加几个贼的宴会的人,二十年前曾经率领几个骑兵团为实现世界**主义战斗过……
他今天干吗对涅乌莫里莫夫谈起托里亚,谈自己的心事?
“我吗?我连不痛快也不敢。我是最低下的一类,没人理睬。我和科尔卡的谈话,你没听见吗?”
“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阿巴尔丘克把手一挥,站了起来,又顺着床铺之间的通道朝那张凳子走去,又听到那没完没了的谈话。
“甜菜猪肉汤天天有,不光是过节。”
“她的乳房才滑溜呢,你恐怕都不信。”
“哥儿们,我不讲究,有羊肉泡饭就行啦,干吗要你们的沙拉凉拌菜……”
不过他也为**主义战斗过,他也在库兹巴斯工地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向斯大林做过汇报。当他低着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蒙了肮脏的绣花手巾的凳子旁边走过时,也曾经希望他们喊他。
阿巴尔丘克走到莫尼泽的床铺边,莫尼泽一面补袜子,一面说:
“今天佩列克列斯特对我说:‘你要小心,我要拿拳头敲你的脑袋,我要汇报你,还算便宜你,你是最坏的叛徒。’”
坐在邻铺上的鲁宾说:
“这还不是最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