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会去一个寄养家庭而不是住在湿地里?”她问,下巴抬起,手放在臀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带些毯子来,还有火柴,以防天气变冷。或许再来一些沙丁鱼罐头,可以存放很久。但别放新鲜食物,会引来熊。”
“我巴怕熊。”
“我不怕熊。”
夏天剩下的日子,基娅和泰特在摇摇欲坠的小屋里上阅读课。到了八月中旬,他们读完了《沙乡年鉴》,虽然不是每个单词都认识,但基娅大部分都懂了。奥尔多·利奥波德告诉她,河漫滩是河流活的延伸,但它们任何时候都可能被河流收回。所有生活在河漫滩的人都是在河流的翅膀上等待。她了解了雪雁冬天去哪儿,以及它们歌声的意义。他温柔的文字听起来几乎就像是诗,告诉她土壤中满是生命,是地球上最宝贵的财富之一;排干湿地的水会导致数英里土地干涸,动植物将和水一起消失。一些种子可以在干涸的土壤里休眠几十年,等待着,当水终于再度回来时,它们冲破土层,舒展脸庞。这些奇妙的、源于真实生活的知识,是学校永远不会教
泪顺着脸颊流下,冷冷地灌进耳朵里,有点发痒。到了一个小湾,她指引他开进一条狭窄的淡水小溪,两边荆棘低垂。有几次小溪似乎要消失了,但基娅示意可以继续开,船撞倒了更多灌木。
最后,他们到达一处宽阔的草甸,溪边有一栋老旧的小木屋,只有一个房间,一端已经倒塌了。木头弯曲变形,有些散落在地上,像捡来的柴火。屋顶蹲在只剩一半的墙上,从高处倾斜下来,像戴歪了的帽子。泰特把船拖上泥地,然后和基娅一起安静地走向小屋敞开的门。
屋里黑黑的,散发着老鼠尿的味道。“呃,我希望你没打算住在这里——房子可能会坍塌,压你头上。”泰特推了推墙。看起来倒是挺结实的。
“就是一个藏身的地方。我可以储存一些食物,万一我得再逃亡一段时间。”
泰特转身看向她,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
“基娅,你有没有想过回学校去?你不会死的。你回去了,可能他们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我现在孤身一人。如果我去了,他们会抓住我,送进某个家庭。无论如何,就上学的年纪来说,我现在也太大了。我读哪个年级呢,一年级?”想到自己坐在小椅子上,周围都是能拼单词、能数到五十的小孩,她的眼睛瞪大了。
“什么,所以你打算一个人永远生活在湿地里?”
“比去寄养家庭好。爸爸说过,如果我们不好,就把我们送去那里。他说他们都很恶劣。”
“不,他们不恶劣。不全是。大部分都是喜欢孩子的好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