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
就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基娅很瘦,但很结实。她站在下午的沙滩上,朝海鸟们撒面包屑。她还是不会数数,不认字。她不再做和鹰一起翱翔天际的白日梦。或许,当你需要从泥地里刨晚饭时,你的想象力就会像成年人那样平淡无奇。妈妈的背心裙紧贴着她的胸部,长度只到膝盖。她想,自己长高长大了一点。她走回棚屋,拿上钓竿和线,直接去潟湖另一边的灌木丛钓鱼。
她正在放渔线,身后一根树枝突然啪地折断了。她立刻转头搜寻。灌木丛里有一个足球。不是熊,熊的大掌能一把将它拍扁,但从荆棘丛中传来的是坚实沉闷的金属声。乌鸦叫了起来。乌鸦和泥地一样无法保守秘密,一旦它们在林子里看到奇怪的东西,就恨不得告诉全世界。那些认真聆听的人会得到褒奖:被警示小心捕食者,或被提醒有食物出现。基娅知道,有事发生了。
她拉回渔线,卷到钓竿上,同时轻轻用肩膀顶开灌木。她走走停停,不断侧耳倾听。挨着的五棵橡树下有一块坑洞般昏暗的空地——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这些橡树枝繁叶密,只有曚昽的日光透过林冠漏进来,催生出一片片茂盛的延龄草和白色紫罗兰。基娅扫视了一圈,没看见人。
一个身影在远处的灌木丛中滑过。她看过去,那身影停住了。她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她弯下腰,迅速悄无声息地钻进空地边缘的灌木丛。透过枝丫往回看,基娅看到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快速穿过树林,四下张望。看到基娅后,他停了下来。
基娅躲到一丛荆棘后面,接着挤进了城墙般厚实的灌木丛中一条兔子惯走的蜿蜒小径。她一直弯着腰,迅速而吃力地往前走,多刺的矮树划伤了她的手臂。她不时停下脚步倾听。灌木丛中热浪逼人,她喉咙渴得冒烟。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来。她蹑手蹑脚走到一汪被青苔包围的泉水边,像鹿一样低头饮水。她好奇那个男孩是谁,为什么来这儿。这就是去老跳那里的副作用——人们见到了她。就像豪猪露出了柔软的腹部,她,bao露了。
最后,在暮色与黑暗之间,影子已变得模糊,她穿过空地向棚屋走去。
“就因为他鬼鬼祟祟,害我没抓到鱼来熏。”
空地中间是一个腐烂的树桩,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看起来像是一位躲在披风下的老人。基娅走近树桩,停了下来。树桩上笔直地插着一根细长的黑色羽毛,大概五六英寸[1]长。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一根普通的羽毛,可能被当成乌鸦的翅羽。但她知道这根羽毛很特别,因为这是大蓝鹭的“眉毛”,一根优雅地弓在眼睛上方的羽毛,一直延伸到脑后。沿海湿地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