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孩子,这都是什么?你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啊,会做饭,做其他家务了。”他没有笑,但脸上很平静。他没有刮胡子,左边太阳穴挂着几绺深色的脏头发。但他是清醒的。基娅看得出来。
“是的,爸爸。我还做了玉米面包,但没有成功。”
“好的,谢谢你。你表现得很好。我又累又饿,简直像在泥里打滚的猪。”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基娅也坐了下来。他们安静地把自己面前的盘子盛满,从没什么肉的脊骨上拣出带筋的肉丝。他拿起一段脊骨,吸出骨髓,肥腻腻的汁水沾在他留着
他的眼睛,但它们溜走了,闭上了。
第三天早上,基娅带着一加仑的罐子沿着沙路走去杂货店,买了火柴、脊梁肉和盐,省下二十分。“不能买牛奶,得买汽油。”
她去了汽油站,就在巴克利小湾镇外的一片松树林中,周围的水泥地上停满了生锈的卡车和破旧的汽车。
莱恩先生看见基娅走过来,骂道:“赶紧滚,你这乞讨的小母鸡,湿地垃圾。”
“我带了现金,莱恩先生。我需要给爸爸船上的发动机买点汽油。”她拿出两个十分币,两个五分币和五个便士。
“好吧,就这么点东西几乎不值得我动手,不过算了,你来吧。”他伸手去够倾斜的方形油桶。
她向莱恩先生道谢,他又咕哝了几句。回家的路上,手上的杂货和汽油越来越重,她花了不少时间才到家。终于,在潟湖的树荫下,她把罐子里的汽油全部倒入油缸里,然后用抹布和湿沙粒擦洗小艇,直到它的金属边透过尘垢显露出来。
爸爸离开后第四天,基娅开始守望。到了下午晚些时候,一种冷冰冰的恐惧攫住了她,连呼吸都变浅了。她又陷入这种境地,一直盯着小径。虽然爸爸很卑劣,但她需要他回来。终于,晚上还不算太晚的时候,他出现了,走在沙路的车辙上。基娅跑去厨房,摆出一碗菜炖肉——芥菜叶、脊骨肉和粗玉米粉。她不知道怎么做肉汁,就把脊骨里漂着白色肥油的骨髓倒进一个空着的果冻罐里。盘子都裂了,也不配套,但基娅还是在左边放了叉子,右边放了刀,就像妈妈曾教过她的那样。她等着,笔直地贴靠在冰箱上,像一只被轧死在路上的鹳。
爸爸踹开前门,门砰的一声撞到墙上,他几步走过客厅到房间,没叫她,也没去厨房看看。这很正常。她听到他把箱子放到地上,拉开抽屉。他肯定注意到了清爽的床单,干净的地板。即使眼睛没看到,鼻子也该闻到了。
几分钟后,他走出来,直接进了厨房,看了看摆好的餐桌和桌上煮好的食物。他看到她站在冰箱旁。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就像从来没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