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你跟游客出去,很晚的时候。然后你去卡西姆家,直到昨天深夜才回来。接着你今天又出去,一大早就出去。你不在家。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拉肚子,但她现在病得很重,林巴巴。我试过三次想送她去医院,但他们不收。”
“她得回医院,”我语
,几亿年前,或许更久之前,生命也开始在陆地生活。其实在地球的大历史里,都只是短暂的片刻。”
我同时皱眉又微笑,既吃惊又困惑。我憋住气,担心任何声响会打断他的沉思。“但在某方面,你可以说我们离开海之后,在我们住在海里数十亿年之后,我们把海带上岸。女人怀孕时,把羊水给了在她体内的胎儿,让胎儿在羊水中成长。她体内的羊水,几乎和海水一模一样,那是咸的,咸度一样。她在自己体内创造了一个小海洋。而且不只是羊水,连我们的血和汗都是咸的,几乎和海水一样咸。我们把海洋带进身体,带进我们的血和汗里。我们哭的时候,流出的都是海水。”他陷入沉默,最后我说出我的惊讶。
“你到底去哪里学到这些?”我厉声说,口气或许有点不客气。
“我从书上看来的。”他答,转头看我,勇敢的褐色眼睛里带着怯生生的忧心。“为什么这么问?有错吗?我说错了吗?书在我屋里,要不要我去拿来?"“不,不用,说的没错,说的……完全没错。”
换我陷入沉默。我很气自己。我虽然跟贫民窟居民很熟,却深觉亏欠他们。他们收容我,掏心掏肺支持我、友爱我,我却摆脱不了强烈的偏见。强尼的渊博知识震惊了我,因为,在我内心深处,对贫民窟居民存着偏见,认为他们没有权利拥有这样的知识。尽管我够明理,但在我不为人知的心里,我认定他们是无知的,只因为他们贫穷。“林!林!”我的邻居吉滕德拉尖叫着。我们转身,看到他正爬过一颗颗石头,朝我们过来。
“林!我太太!我的拉德哈!她病得很重!"“怎么了?怎么回事?"
“她猛拉肚子,发高烧,而且在呕吐,”吉滕德拉喘着气说,“她看起来气色很差,非常差。”
“我们走。”我低声说,猛然起身,跳着踩过一颗颗石头,最后走回贫民窟崎岖不平的小路。我们见到拉德哈躺在她小屋里的薄毯上,身体因疼痛而扭成一团,头发因汗水而湿透,身上的粉红色纱丽也是,屋里很臭。吉滕德拉的母亲昌德莉卡,正努力把她的身子弄干净,但高烧使拉德哈语无伦次,大小便失禁。我们看到她时,她再度剧烈呕吐,随之又引发一阵腹泻。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天前。”吉滕德拉答,脸部痛苦扭曲,嘴角绝望地往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