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会见室时,苏茜已经设法令法院经理答应去问庭审法官,文件上哪些内容能告诉我、哪些不能。我们得四十五分钟后再回来。
于是我们离开,在一家小餐馆的露天座位坐下,他们用大马克杯装茶。我发现这个卖汉堡薯条的地方以前就是“宫廷”餐馆,温太太的心头好,她的焗豆吐司,燠热的窗内有我在传教领域的未来。
“我刚才只能叫你出去,好让你住嘴。”苏茜说。我愕然地看着她。我以为自己完全没有说话。“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只是胡言乱语。那个可怜人啊!”
可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是一点空白,而是彻底空白——我显然又精神失常了。我现在应该停止这整件事。我厌恶待在阿克灵顿。我不想记起任何一件事。
爸爸葬礼过后,我就没再来过这里。
、缓慢,最终沉默不语。我曾经历的逝去的失落,是前语言阶段的生理痛苦。那次失落发生在我会说话之前,如今我回到那个地方,哑口无言。
苏茜迷人,坚韧,锲而不舍。这个可怜的男人不确定哪些信息可以告诉我们,哪些不能。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但法官尚未批准“辑选”版本。我应当亲自在几张表格上签名,离开,等待材料以后寄来。
但那份文件就在桌上……别等以后……就是现在。
法院经理同意告诉我那家领养机构的名字。这是非常有用的信息。他将名字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复印了办事员当初手写的原件——看起来真是陈旧。他手中握着的表格都是手写的,已经泛黄。
上面有我母亲的出生日期吗?这会帮我找到她。他摇了摇头。不能告诉我。
在我发疯,或者说在我状态不好的那段日子里,我每月一次开车北上兰开夏郡看望爸
那好吧,听着,我的养母温特森太太常说,我生母当年十七岁。要是我知道她的年龄,就能利用家谱网站搜索到她,不过她的名字太常见,虽然我已经把范围缩小到两个可能,还是不知道要追踪哪一个。可能两个都是错的。这是条分岔路。是平行分裂的节点。帮帮我。
他直冒汗。他翻阅那本程序守则。苏茜要我离开房间。
我砰地推开弹簧门,走上人行道,有些年轻人还留在那里没走。有几个看起来得意而释然,也有几个看上去很绝望,他们边抽烟边聊天。
我真希望自己不在这里。真希望这一切没有开始过。我为什么要开始呢?
我回头想那个上锁的箱子,里头装着皇家阿尔伯特瓷器,底下藏着那些文件,又回到更久以前那张错误的出生证明,还有,那个跑来家门口、把温特森太太吓得流泪发怒的女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