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现在正处于一种量子态吗?”
我回头看一眼长廊,再看看漆黑的前方。即使在昏暗光线中,这个空间仍有种递回的特质,就像两面镜子对映。
“对。这里看似一道走廊,但我想这些不断重复出现的箱体,其实各自通往所有可能同时发生在同一个时空点的现实。”
“意思是时空的横切面?”
“没错,根据量子力学的某些叙述,涵盖系统所有信息的东西叫作波函数,而观测会让波函数塌陷。我在想,这条长廊就是我们的心为我们的量子叠加态显现出
只充满惊奇。
我说:“我们所能体验到最美的事物就是奥秘。”
阿曼达看着我。
“爱因斯坦说的,不是我。”
“但这个地方是真实的吗?”她问道。
接着又一道。
汽化灯发出的光只有一个六十瓦灯泡的光的强度,到了二十来米外,光线便逐渐减弱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幽微亮光,从一侧金属墙的冰冷表面反射出来,闪闪烁烁,而另一侧则是一道道间隔完全相同的门。
出了我们的光圈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我停下脚步,惊愕莫名,哑口无言。
我想到自己一生中读过数以万计的文章与书本、考过的试、教过的课、背过的理论、写在黑板上的公式。我想到自己月复一月待在那间无尘室里试着建造的东西,可以说是这个地方的低阶版。
我坐起身来。
头脑清晰而机警。
阿曼达已经不再躺在地上,而是背对着我站在大约一米外。
我出声喊她,问她还好吗,但她没回答。
我挣扎着站起来。
“你所谓‘真实’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站在实际存在的位置上吗?”
“我想这是一种心的显现,我们的心正试图以视觉影像解释大脑还无法理解的东西。”
“那是?”
“叠加态。”
对于物理学和宇宙学的学生而言,最接近研究的实质涵义的时刻,就是透过望远镜看见古老银河系时,就是计算机读出粒子碰撞的数据时,而粒子的碰撞是我们知道真实发生却永远无法得见的。
在公式与公式所呈现的现实之间,永远有一条界线、一道藩篱。
但如今再也没有了。至少对我而言。
我忍不住不停地想着,我就在这里,我真的就在这个地方,它是存在的。
至少有那么一刻,我心中的恐惧消失了。
阿曼达手里拿着汽化灯,当我走向她,看见灯光并未照在理应在我们正前方的箱体墙上。
我从她身旁走过。她提着灯跟在后面。
灯光照出另一道门,与我们刚刚在机棚里进入的那道门一模一样。
我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三四米后,来到另一道门前。
接着又是另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