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我爸爸一起住。”
“先别着急,”我安慰她说,“有什么事告诉华莱士叔叔,我帮你解决。”
多特睁大眼睛,眼神十分轻蔑。
“
华莱士·费弗
太爱多特是种罪过,正因如此,多特让她们好过。有时,多特好像集中了整个家族的缺点——玛丽的固执和粗鲁,斯塔的虚荣,塞莱斯汀时不时的冷酷,还有卡尔的不负责任。我曾一度沮丧,躲着塞莱斯汀和多特,但几个月后又屈服了。多特身上总有一种能把我吸引回来的特质。
她无所惧怕,不怕黑,不怕高,不怕任何爬行动物。她高空跳水,爬我家的梯子,在黑夜中行走,好似拥有整个黑夜。她向我展示了几罐可怖的生物——鼻涕虫、毛毛虫,甚至还有黄蜘蛛和全身布满橙色条纹的黑蛇,多特常常温柔地注视它们良久。她还养了别的小动物,夏天,她身上散发着喂兔子的苜蓿草味,还有龟粮的腥臭味。但她对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都比对她妈妈和姑妈好得多。
她让那些小动物挨饿。
我认为多特之所以会有这种个性,一部分原因在于塞莱斯汀和玛丽常常拌嘴。我有时担心多特因两个女人间的不和而变得软弱,但夹缝中的她却更加强硬。五岁时,她站在院子里,攥拳叉腰,呵斥猫。十岁时,一旦她想干活,干一整天都行。
她有时下午来我这儿,说是帮我修剪绣线菊和正在开花的沙果树,或把刚除的草屑耙成堆。甜菜生意让我的日子好了很多。自从镇上开始种甜菜,我先前买的那几亩地如今已寸土寸金,我在新建的炼糖厂有股份,所以请几天假,在家懒散几天也无妨。看着我做事时,她一直找机会摆弄工具。她喜欢锤子,任何东西都是钉锤的对象:地板、锅、桌子、墙壁……有一次,我说服她亲手做一个鸟笼,结果她做得歪七扭八,大得可以容下一群狗。我们一起修过排水管,一起用枯木搭过花架。
有次多特送了我一个硬纸板做的鸡蛋盒,我记得那是她对我最好的一次。鸡蛋盒的每个凹槽里都放着一个整洁的鸡蛋壳,蛋壳里装着一勺土和一粒“惊喜种子”。她告诉我,只要勤浇水,种子就会发芽。于是,我把盒子放在窗台上,时常浇水。有些真的发芽了,不过嫩芽营养不良,太过纤细,没等我分辨出是什么就全枯萎了。
多特离家出走会来找我,这让我感到自豪。我看到她的那一刻,她正坐在地窖的楼梯顶端,蜷成一团,筋疲力尽,昏昏欲睡。我在她身旁坐下。她赤着脚,穿着夏天的短裤,身上裹着我挂在楼下的灰色旧毛衣,那是我干园艺活时穿的。
“我要离家出走,”她说,“字条都留好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