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三天之后,我就坐立难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多特和我已形成一套生活习惯,而玛丽频繁地举办读书会打乱了我们晚上的安排。她又去图书馆借了她最爱的那本书,那是一本关于手相的书,作者是切洛[1]。玛丽研究手相好些年了,我已厌倦了。我知道自己的掌纹代表着什么。
“没爱情,没金钱,不会去夏威夷旅游。”当她提出为我看手相时,我告诉她,“不用看了,谢谢。”
“我只想看看你智慧线的岛纹[2]是不是缩小了,”她对照着书说,“这可能预示着脑瘤或突发中风。”我们围坐在客厅的燃气暖炉旁。我看着蓝色火焰倒映在窗户的网格阴影[3]上,告诉玛丽,燃气暖炉中跃动的火焰比切洛的书藏着更多的奥秘。
“那么你告诉我,”说这话时,坐在椅子上的她为了表示强调而微微前倾,“孩子出生时,手掌就有特定的纹线。偏是那几条纹线,而不是其他的。你怎么解释呢?”
映在她脸上的火焰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却非常耀眼。玛丽最近开始每天戴不同颜色的头巾,今天戴的是白色的。她明黄色的眼睛眼角上挑,脸颊上毛细血管密布,像是用线缝合的针脚。如果你原先不知道她是女的,那光看外貌完全看不出她是男是女,别人或许会以为她就是著名的切洛先生本人。
塞莱斯汀·詹姆斯
一天夜里,玛丽打电话告诉我明天不用开车去上班了。然后电话那头的她屏住呼吸,等我问她为什么,于是我便问了。
“店里着火了。”她的语气有些得意。
“什么?”我吓了一跳。
“别担心,”她说,“我没事,主要是房子被烟熏得不轻。店里全是保险损失评估员。”
“没什么可解释的,
“要我过去吗?”我问。
“我正要去你家。”她说。
结果,她整个十二月都住在我家。
玛丽并不担心店里的损失,因为说实话,现在肉铺的生意并没有皮特和弗里兹打理时那么好。这怨不得玛丽。甜菜种植兴起后,提供便利的一站式服务的超市渐渐流行起来,我觉得这种模式能吸引顾客,但玛丽不以为然。无论如何,这次火灾是翻新店铺的好机会。要不是火灾,她根本翻新不起。玛丽兴奋极了。还没收到理赔金,她就叫来工人们开始重新装修肉铺。熏肉室被烧出一个洞,里面的电路也烧坏了。玛丽运气好,她住的地方只不过墙面上有几处被烟熏得发黑。里屋满是烟味,锤子咚咚作响,灰泥遍地,工人走来走去,她不想住在那儿。于是她跟我说,她更愿意和多特一起住在拉塞尔的旧房间,要是我不介意,就这么安排吧。
我告诉她:“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