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和多特回到房间后,我决定问问玛丽房子翻新得怎么样了,或许还能暗示她尽快搬回去住。但没等我开口,多特就宣布她有个藏了一星期的秘密要说。玛丽会心一笑,猛打手势让我来听听,很明显,多特已经告诉她了。我有些伤心,但还是努力做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们都安静下来,多特大声说了起来。
“我将扮演耶稣的父亲约瑟,”她宣布,“我们最近一直在为下周的圣诞节戏剧演出排练。”
我觉得他们选我女儿扮演耶稣之父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我坚定地说,“只是几条纹线而已。”
但玛丽不再听我说话,她正在为多特看手相,尽管此前她已看了无数遍。但多特对此乐此不疲,现在她正让玛丽从手掌里看看自己未来丈夫的名字缩写。多特还不到十一岁,但已不止一次坠入情网。看到她疯狂暗恋却得不到回应的样子,我真于心不忍。为了吸引注意力,她练就一副低沉、洪亮的大嗓门。她像我一样,骨架大、个头高、下颌宽大,笑起来牙齿全露在外面。她太过热情,吓跑了其他孩子。为了得到男友,她撞倒他们,然后把他们的脸按在雪里摩擦。为了和其他女生玩,她把她们连衣裙的腰带和自己的绑在一起,拖着她们满操场跑,直到她们答应传纸条给她。
修女们拿多特没办法,我也束手无策。于是我做了件错事,对多特有求必应,直到一无所有。我想成为一个自己儿时不曾拥有的好妈妈,让多特不至于沦为我这样的女儿。我从多特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的影子,我了解她的感受。我比男生都高大,但从没像多特那样将他们打晕。
虽然我不赞成,但玛丽却怂恿她欺负别人、谈情说爱。
“我看到一个S,”她沉思道,“然后一个J。也就是……S.J。”
“不是他。”多特失望地说。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好像能用目光改变那些纹路。
“把作业拿到厨房去,”我说,“快点做完。”
我能感到多特在我背后做鬼脸,这是母亲的直觉。
“我来辅导你。”玛丽随即说。于是她俩进了厨房,留下我一个人。有一阵子,我听到她们边翻多特的书边发出笑声。我能肯定她们正在嘲笑我,并且我以后还会这么想。晚上,玛丽睡多特的床,多特则倒头睡在一张简易小床上。我快要睡着时,听见她俩在窃窃私语,不过我不会叫她俩安静下来,因为我知道玛丽不会听我的。
原来如此,我看着暖炉的火焰,突然明白了,这就是自从玛丽搬来后我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我就像有了两个任性的女儿,她们不听我的话,根本不在乎我。我是这儿唯一的大人,而她们在人数上压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