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尽可能坦诚并且详尽地回答了你的问题。我本想为唠叨了这么久而道歉的,但如果你真的跟你父亲一脉相承的话(我相信你是
影遍布这座城市,然而他的缺席却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缄默不言。
我继续着我的生活。
我日常生活的很大一部分看上去跟以前一模一样,即使他已经不在了。我住在同样的地方,做着同样的工作,跟同一群朋友和家人共度时光。弗兰克向来不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怎么会有任何变化呢?朋友们知道我失去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但他们并不认识他。没人知道我有多爱他(我要怎么跟别人解释他呢?),所以我没有权利像寡妇一样,公开地表达哀痛。不管怎么说,我也并没有把自己当寡妇看待。那是你母亲的地位,不是我的。我连妻子都没当过,怎么可能当寡妇呢?一直没有合适的词来形容我和弗兰克是彼此的什么,所以他死后我感受到的那种空虚既是私密的,又无法定义。
大多数时候,情况是这样的:我会在夜里醒来,躺在床上等着电话铃响,这样我就能听到他说:“你还醒着吗?想去散个步吗?”
弗兰克死后,纽约本身似乎也缩小了。所有那些我们曾一起步行探索过的遥远街区,再也不对我开放了。它们不是女人孤身一人可以去的地方——即使像我这样独立的女人也不行。而且,在我想象力的疆土内,很多亲密的“街区”如今也已经关闭了。有一些话题,我只跟弗兰克才说得出口。我心里有一些地方,只有他在听我倾诉时才能到达——我自己一个人是永远都无法到达那些地方的。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没了弗兰克之后我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我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人通常都是这样,最终总会走出来的。我又回到了那些让我开心的事物身边。我一直是个幸运的人,安吉拉——尤其因为我的性格天生就不是阴郁消极的。从这方面来讲,我一直有点像我姑姑佩格——不容易抑郁,谢天谢地。而且在弗兰克死后的几十年里,我生命中还有很多美妙的人:刺激的情人,新的朋友,和我自己选择的家人。我从不乏陪伴,但我也从未停止过思念你父亲。
别误会,其他人也一直很好、很善良,但他们都不是他。永远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如无底深井一般——他就是个行走的忏悔室,不论你跟他说了什么他都听得进去,不评头论足,也不惊慌失措。
没人能成为他那样美丽又阴暗的灵魂,似乎永远横跨在生与死的世界之间。
弗兰克之后,再无弗兰克。
为了得到答案你等了很久,安吉拉,你想知道我是你父亲的什么——或他是我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