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快。
“她这个人可好极!”他答道,“不错,她才貌并不惊人,这同意;可是敢向您担保,当您同她谈话时候,她可是很讨人喜欢。”
“这毫不怀疑,”斯万赶紧让步,又说,“刚才意思只是说并不觉得她‘超群出众’(他把这四个字特别强调),并不是对她不表赞赏。”
“还有让您吃惊呢,”维尔迪兰先生说,“她写得手好文章。您从没有听过她侄子演奏?那可是妙极,大夫,您说是不是?斯万先生,您要请他弹点什吗?”
“那可是不胜荣幸之至……”斯万正要往下讲,大夫跟他做个鬼脸,把他话头打断。敢情大夫记得,在普通会话里用强调语气,用庄严形式,已经过时,所以听到有人本正经地用个庄严字眼(例如刚才“荣幸”),就觉得说话人有副学究气。而如果这个字眼碰巧又在他所称之为陈词滥调之列,那就不管它是如何常用,大夫就认为这个句子必然滑稽可笑,赶紧自己接上碴,用上句他以为对方想要讲套话,其实对方连想都不曾想到。
“法兰西不胜荣幸之至!”他高举双臂,狡黠地高声大叫。
维尔迪兰先生忍不住笑起来。
“那几位先生在笑什呢?看起来你们那个角落里全都是乐天派,”维尔迪兰夫人高声叫道。她又象孩子撒娇似地补句:“个人呆在这里受罚,你们难道还以为挺高兴吗!”
维尔迪兰夫人坐在把打蜡瑞典式松木高椅子上,这是瑞典位提琴家送给她,虽然看起来象张板凳,跟周围古色古香精美家具毫不相称,可是她还是把它保留下来;她忠实信徒们不时给她送礼品,她摆在外面,好让馈赠者认出时心里高兴。她也曾劝他们只送花和糖果,这些东西是不能长久保存;可是说也没用,结果她家里慢慢地就堆满脚炉、椅垫、挂钟、屏风、气压计、瓷花瓶,重复冗杂,杂乱无章。
她坐在她那高高在上位子上兴致勃勃地参加她信徒们谈话,为他们开玩笑而心花怒放,不过自从那次笑得下颌骨都脱臼以后,就再也不敢当真放声大笑,而代之以个手势,表示她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这就既不费力又无危险。要是哪位常客对某个“讨厌家伙”,或者对某个原是常客后来被打成“讨厌家伙”人说上句俏皮话,维尔迪兰夫人就会发出声尖叫,把她那双已经开始蒙上层白内障小鸟似眼睛紧闭,突然用双手将脸捂上,严密得什也看不见,仿佛面前出现什猥亵场面或者是要闪避个致命打击似;她装出正在竭力憋着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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