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啥模样,他就打成啥模样;现在成本业,便想推陈出新,处处打得跟别人不样,这又难;或者,想打得跟别人不样还容易,想打得跟自己不样就难。白天发愁天,夜里掌着灯,端详着解好方堆木料,直端详到五更鸡叫,还无下手处。这时往往摇头感叹:“都说做官难,谁知当木匠比做官还难。”
延津人半夜从津河上走过,看到桥下老胡家还灯火通明,往往感叹:“老胡还没歇着。”
“老胡还在为当木匠发愁。”
老胡退位当木匠,县长就换成小韩。小韩三十出头,嘴小,能塞进个花生豆,梳个背头,是燕京大学毕业生。女人嘴小常见,男人嘴小就少见。小韩是河北唐山人,口唐山口音。在延津人听起来,湖南麻阳话和河北唐山话皆难懂,但相对而言,小韩唐山话,还比老胡麻阳话好懂些。正是因为这个好懂,给延津带来麻烦。小韩到延津,就对延津生气。生气不是说延津民风不淳朴,延津被老胡调教三十五年,已开始路不拾遗和夜不闭户;或是过去县衙成木匠铺,里里外外皆是刨子花油漆味,呛着小韩。而是小韩生来爱说话,小嘴不停;天不吃饭死不人,天不说话就把人憋死;每天断官司之余,爱给民众讲话。小韩唐山口音大家又将就能听懂。小韩就更要讲。小韩是延津县长,本来啥时想讲,啥时就可以讲,但几场话讲下来,小韩对延津民众彻底失望。话是能听懂,但话里意思听不懂。为个懂字。小韩决心办座民学。讲话先从学堂讲起,再普及民众。但当时延津,除乡下稀稀拉拉有几处私塾,县城竟没有座学堂。老胡县令当三十五年,只顾打桌椅板凳和箱子柜,倒把学堂事给忘。但现盖座学堂,也不是件容易事。盖学堂需要钱,延津是个穷县,急手现抓,时哪里抓得来?就是现成有钱,没有年半载工夫,盖不起座学堂。小韩等不得,只好因陋就简。延津有个天主教教堂,能容三百来人做礼拜,天主教教堂牧师是个意大利人,本名叫希门尼斯·歇尔·本斯普马基,中国名字叫詹善仆,延津人叫他“老詹”。小韩让人在教堂门口贴张告示,教堂就变成学堂。老詹跑到县z.府找小韩:“县长,你办民学不反对;你没收教堂,上帝是不会答应。”
小韩咂嘴:
“昨天跟上帝商量,他说他同意。”
老詹:
“县长,这玩笑开不得,你要这弄,到开封教会告你。”
天主教会,当时在中国还很有势力,官府也让三分,老詹以为这话会吓着小韩,没想到小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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