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强势文化,男性对女性的占有,也就带有了文化征服的意味),而白先勇对李彤和黄凤仪的深切悲悯,正体现出他的国族(中国)立场和东方意识。
发表于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夜曲》和《骨灰》,是两篇政治意识强烈的作品。这两篇小说在反思中国人政治选择是否具有“正当性”的基础上,写出了二十世纪中国政治斗争所引发的人生的荒诞。《夜曲》写的是一群留学海外的中国人与祖国的关系和由此导致的不同命运,当初没来得及回国的吴振铎在国外事业有成,但爱情不幸(和美国犹太人最终分手),学成回国的吕芳、高宗汉、刘伟却在国内遭遇历次政治运动,最后高宗汉在“w.g”中z.sha,刘伟变得学会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下自我保护,吕芳则在“w.g”后重返纽约。当吴振铎和吕芳这对恋人二十五年后在纽约重逢时,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都已不同,吴振铎的异国婚姻,以失败告终,而当初吕芳等人“正确”的人生选择,二十五年后却因政治的动乱而显出了它的荒诞性——这种人生的荒诞性到了《骨灰》中变得更加令人触目惊心。当年一对表兄弟,一个是对国民党忠心耿耿的特工,一个是站在**党一边的m;主斗士,为了政治理想,斗得水火不容,可是多少年后,他们却在异国重新聚首,此时的特工,已遭国民党排挤,m;主斗士,也在大陆成了“右派”,过去的政治对头,如今到了国外,才又恢复了温暖的亲情。对这些历劫之后还能幸存的老人来说,最深的感触是当初的政治斗争其实是白费了——在波谲难测的政治斗争中,他们都不是赢家,最后都没有好结果,最终只能流落异邦,在美国以度残年,乃至终老他乡。对于《夜曲》和《骨灰》中的吕芳、大伯和鼎立表伯来说,他们的人生磨难都跟政治相关,而对政治的醒悟却是以自己的一生为代价换来的。从中国到美国的路,对他们来说虽然不像李彤和黄凤仪那样是从“天上”落到人间,可是经历了政治斗争的炼狱,这段路无论如何走得实在不轻松,且代价惨重。
《夜曲》和《骨灰》在某种意义上讲是白先勇站在国族(中国)的立场,对中国现代历史中政党斗争的实质所做的反思。在这两篇小说中,白先勇深怀忧患意识:唯其对中国爱得深,才会对现代史上的中国惨遭政治的拨弄深感痛心;也唯其对中国人爱得深,他才会对吕芳及“我”的大伯、表伯他们最后都离开祖国,以美国为自己最后的人生归属地满怀无言之痛。这两篇作品连同前面的《谪仙记》和《谪仙怨》,看上去是在写“纽约客”2,其实倒是在写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