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特仔细端详了他片刻说,“大学。”然后摇了摇头。
就这样,为了九个月的食宿,他要给牲口喂水,喂食,放猪,收鸡蛋,挤奶,劈柴。还要耕田犁地,挖残根(冬季的时候还要破开三英寸深的冻土),要给弗特太太搅拌黄油,木棍在奶水中上下翻腾的时候,她飞快地摆动着脑袋,面带严厉的首肯表情看着斯通纳。
斯通纳住在楼上一间当过储藏室的房子里,唯一的家具是张黑色铁制床架,边框都塌软了,支撑着一张单薄的席子,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油灯,还有一把靠背椅,胡乱放在地板上,还有一只他当书桌用的大箱子。冬天,他唯一能够获得的热量就是从楼下房间里透上来的热气;他用分给自己的破被子和毯子裹住身子,然后在手上哈着气,这样翻书时不至于割到手。
他在大学做功课完全就像在农场干农活——全心全意,兢兢业业,既谈不上愉快也没有多大的痛苦。第一学年结束的时候,他的分数平均在B略微偏下。他很高兴,不是很低,也不在乎不是特别高。他感觉自己学到很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东西,可是这对他来说只是意味着到了第二学年,他可以做的跟头年一样。
大学一年级结束后的那年夏天,他回到父亲的农场帮着种庄稼。有一回,父亲问他是不是喜欢学校,他回答说挺好。父亲点
。
两口子只是点了个头算是欢迎他,然后仔细地审视着。过了会儿,斯通纳站在门口过道已经很尴尬的时候,弗特才带他走进一个暗淡的小客厅,里面挤满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家具,几张颜色暗淡的桌上放着些小摆设。他都没有坐下来。
“吃晚饭了吗?”弗特问。
“没有,先生。”斯通纳答道。
弗特太太弯着食指朝他勾了勾,然后悄然离开。斯通纳跟着她穿过几个房间,来到厨房。弗特太太示意让他挨着桌边坐下。她端来一壶牛奶,拿来几块方形的冷玉米面包,放在他面前。他喝了口牛奶,可是因为太兴奋,嘴巴很干燥,吃不下面包。
弗特走进房间,站在老婆身旁。他个头挺矮,还不到五英尺三寸,脸很瘦削,鼻子特尖。他老婆比他高四英寸,而且很肥胖;无框眼镜遮住了她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斯通纳喝牛奶的时候,两口子怒气冲冲地看着。
“早上给牲口喂吃的喂水喝,让猪出来休息休息。”弗特吩咐道,语速很快。
斯通纳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这就是要你早上干的活儿,”弗特说,“上学之前干完。然后,晚上再喂食,放猪,收鸡蛋,挤奶。有工夫了再劈柴火。周末的时候,我干啥你就帮着干。”
“好的,先生。”斯通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