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放开了她,说:“我们还是喝杯茶吧。”炉灶上一直放着一只水壶。她把茶叶放到壶里,倒上开水,然后用木勺搅拌了一阵。“什么时候生?”
“二月。”
“哦,我的天。”妈从炉边转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在大房子里工作,见了国王和王后,就让你忘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你说得对。”
“这可让你父亲怎么活啊。”
“又不是让他生孩子,”艾瑟尔尖刻地说,“我想他不会有事的。”
“别这么厚脸皮。这事会让他伤心死的。”
石墙已经被煤灰染黑了,成排窗户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她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才出校门的十三岁小姑娘,多年来在这儿竟学到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她知道上流社会是怎样生活的。他们吃稀奇古怪的东西,制作过程繁复,浪费的比吃掉的还多。他们都用一种噎着嗓门的腔调说话,连一些外国人也这样。她经管过一些有钱女人的华美内衣,料子是精棉和滑溜溜的丝绸,用手工缝制,带刺绣和蕾丝花边,一打打叠放在抽屉柜里。她只消瞥上一眼,就能认出一只餐具柜制造的年代。最重要的是,她痛苦地想道,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不可信。
她下了山坡进入阿伯罗温,直接朝威灵顿街走去。像往常一样,家里的门没有锁。她进了屋,客厅也是厨房,比泰-格温放置花瓶的房间还要小。
妈妈正在揉面准备做面包,看见她拎着的行李箱,便停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我回家了。”艾瑟尔说。她放下箱子,坐在四方的餐桌旁。她实在羞于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妈妈已经猜到了:“你被解雇了!”
“他去哪儿了?”
“又去参加罢工会议了。想想他在镇上的地位,他是教堂的长老、矿工的代理、独立工党书记——这下人人都知道他女儿是个荡妇,让他开会的时候还怎么抬头见人?”
艾瑟尔终于控制不住了。“我很抱歉给他带来了羞辱。”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妈妈的表情变了。“唉,好啦,”她说,“这种事情自古就有。”她绕过桌子,把艾瑟尔的头抱在胸前,“不要紧,不要紧。”就好像艾瑟尔还是个孩子,不小心擦破了膝盖。
过了一会儿,艾瑟尔不再抽泣了。
艾瑟尔不敢看她的母亲:“是。对不起,妈。”
妈妈用抹布擦了擦手。“你干了什么事?”她气愤地说,“快告诉我,马上!”
艾瑟尔叹了口气。她为什么要隐瞒呢?“我怀上了孩子。”她说。
“哦,天啊,你这个坏丫头!”
艾瑟尔忍住眼泪。她希望得到同情,不是谴责。“我是坏丫头。”她摘下帽子,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