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下移动着。铁架摸上去很毛糙,两手一抓,铁锈便剥落下来。有些接铆的地方松动了,脚下的梯子便晃动起来,让他提心吊胆。挂在皮带上的矿灯虽说能照见脚下的踏板,但照不到井底。他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不幸的是,往下爬的工夫让他有了思考的机会。他想起矿工的各种死法。要是直接被爆炸炸死,那得算是最幸运的了,上帝慈悲,不用遭什么罪。甲烷在燃烧时产生让人窒息的二氧化碳。不少人会让掉下来的石头困在里头,可能因流血过多而死,等不到救援。有些人会被渴死,而他们的工友可能就在几码远的地方拼命挖开碎石打通隧道。
突然间他想往回爬,回到上面的
“着火了吗?”
“粉尘会燃烧的。第四,给警察署打电话,告诉杰兰特这儿发生了爆炸。他会给加地夫打电话。”比利想不出别的了,“听明白了吧?”
“好的,比利。”
比利把听筒放回挂钩。他不知道他的指令最后效果如何,但跟斑点说了这些话让他的脑子清晰起来。“主坑道那边会有人受伤,”他对戴・肖普和汤米说,“我们得下去看看。”
戴・肖普说:“我们去不了,吊笼不在这儿。”
在这儿。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地下发生了爆炸,你个大傻瓜!老板哪儿去了?”
“他去梅瑟了。”斑点抱怨。
“他为什么——算了,先不提这个。现在你要办件事情。斑点,你能听见吗?”
“哎。”声音听上去有了点儿力气。
“能去,井壁上有梯子,对吧?”
“你打算往下爬两百米吗!”
“是的,如果我胆小怕事,就不会当矿工了。”他说话口气很大,但心里也在打鼓。竖井的梯子很少使用,有可能维护欠佳。脚下稍稍一滑或踩到破损的横档,他就会掉下去摔死。
戴“咣当”一声把门打开。井洞四周砌着砖,已经潮湿发霉。一条踏板沿着井壁水平延伸,围着木制的吊笼机架四周。一个铁梯子用水泥黏合在砖砌的井壁上。两边的铁架和细细的踏板让人心里没底。比利犹豫了,后悔自己虚张声势,太过冲动。但现在才说不干有辱人格。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祈祷了几句,便走上了踏板架子。
他向边上挪动,探到下面的梯子。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抓住了两边的铁架,让脚踩在踏板上。
“首先,你派人去卫理会教堂,告诉戴哭宝马上组织救援队。”
“好。”
“然后打电话联系医院,让他们派救护车到井口这边。”
“有人受伤了吗?”
“爆炸这么厉害,肯定会有的!第三,让所有清洁煤棚的人去拉消防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