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并非闹酒不客气。乔先生只吞半瓶,脸可已经青白,白得可怕。掏出烟卷,扔给张先生只。都点着烟。张先生烟在口中,仰卧椅上,腿下半截悬空,满不在乎。想唱《孤王酒醉》,嗓子干辣无音,用鼻子吐气,如怒牛。乔先生也歪下去,手指夹烟卷,眼直视斜对过排长脚,心跳,喉中作嗝,脸白而微痒。
快去过年,还不到家!轮声在张先生耳中响得特别快,轮声快,心跳得快,忽然嗡——,头在空中绕弯,如蝇子盘空,到处红亮,心与物色,成若干红圈。忽然,嗡声收敛,心盘旋落身内,微敢睁眼,胆子稍壮,假装没事,胖手取火柴,点着已灭香烟。火柴顺手抛出。忽然,桌上酒气极强,碗,瓶,几上,都发绿光,缥缈,活动,渐高,四散。乔先生惊醒,手中烟卷已成火焰。抛出烟卷,双手急扑几上,瓶倒,碗倾,纸包吐火苗各色。张先生脸上已满是火,火苗旋转,如舞火球。乔先生想跑,几上火随纸灰上腾,架上纸包仿佛探手取火,火苗连成片。他自己已成火人,火至眉,眉焦;火至发,发响;火至唇,唇上酒燃起,如吐火判官。
忽然,啪,啪,啪……连珠炮响。排长刚睁眼,鼻上“双响”,血与火星并溅;起来,狂奔,脚下,身上,万响俱发,如践地雷。营副不及立起,火及全身,欲睁眼,右眼被击碎。
苟先生惊醒,先看架上行李,部分纸包已烧起,火自上而下,由远而近,若横行火龙,浑身火舌。急起飞智,打算破窗而逃,拾鞋打玻璃,玻璃碎,风入,火狂;水獭领,四卷五篮,身上,都成燃料。车疾走,呼,呼,呼,风;啪,啪,啪,爆竹;苟先生狂奔。
小崔惯于旅行,闻声尚不肯睁眼,火已自足部起,身上极烫,烟土烧成膏;急坐起,烟,炮,火光,不见别物。身上烟膏发奇香,至烫,腿已不能动,渐及上部,成最大烟泡,形如茧。
小崔不能动,张先生醉得不知道动,乔先生狂奔,苟先生狂奔,排长狂奔,营副跪椅上长号。火及全车,硫黄气重,纸与布已渐随爆竹声残灭,声敛,烟浓;火炙,烟塞,奔者倒,跪者声竭。烟更浓,火入木器,车疾走,风呼呼,烟中吐红焰,四处寻出路。火更明,烟白,火舌吐窗外,全车透亮,空明多姿,火舌长曳,如悬百十火把。
车入小站,不停。持签换签,心里说“火”!持灯放行,心里说“火”!搬闸搬闸,路警立正,都心里说“火”!站长半醉,尚未到站台,车已过去;及到站台,微见火影,疑是眼花。持签交签,持灯灭灯,搬闸复闸,路警提枪入休息室,心里都存着些火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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