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绷出个小山型髻篷,再用发丝或黑马尾编梳成发髻模样,上头插簪子、饰珠翠。妇人买去戴在髻顶上,既能笼住头发,又可妆成高髻,因此极风行。观音院特髻都是卖给富贵人家。他娘听说南方有种皂罗特髻,是用细篾丝绷篷子,外头罩是黑丝罗,虽不及特髻,远看却也有些仿佛,而且价钱贱很多。他娘便动些心思,裁几尺黑丝罗,试着做几个,果然不差。
那时他娘已生下他,他又好哭,寺里要清静,不能在观音院久住。他娘便离观音院,用攒工钱,先在城郊村户里赁住两年,自己织造皂罗特髻拿去街市上卖。等积蓄些钱,便在新郑门外街边赁小间铺子,专卖皂罗特髻。起先买人不多,她又加力用心,尽力做精做细,那些寻常人家妇人渐渐都愿意来买。辛苦十来年,总算将那间铺子,连后边小院住房都典买下来。
范大牙到家时,天已经麻黑,铺子门开着,门里亮着油灯光。娘自然是仍在灯下编特髻。望着那昏弱灯影,他眼睛阵发酸。娘被那个大板牙薄情书生害得,独自苦挣这多年,这两年鬓边已经有白发。生个大板牙儿,偏又没本事,至今没法让她过得清闲些。
这伤感,牙又疼起来,他怕娘看见又要叨念担忧,便站在铺子边大柳树下,等疼劲儿过去后,才走进铺子。他娘并没在里头。墙上、左右两排柜子上都摆满各色特髻,靠里那张方桌上,那盏粗瓷油灯盏孤零零亮着。他有些纳闷,正要去后面,他娘却走出来。
见到他,他娘立即高声嚷道:“儿啊!他来!他回来!”
“谁?”
“你爹!你爹他回来!”
他顿时惊住,再看娘,全然变个模样,常日间都是素素净净,这时却戴顶自家制特髻,上头插满珠翠。脸上搽抹厚白脂粉,嘴巴艳红,眉毛也描得浓黑斜挑。身上穿件过节才穿桃枝纹蓝绸锦边半臂褙子。
“傍晚,正给个妇人选特髻,他忽然就走进来!先还没留意,再转眼瞧,竟是他!你爹!他虽老些,留须,可那面貌仍没变,尤其那对眼睛,跟你模样,只是身量比你略高略胖些。赶忙减十文钱,催走那个妇人,而后就哭起来。你爹走到跟前,连声跟说他对不住。可这些年他从没忘记。他说他回到淮南也艰难,苦熬许多年,才算寻到件好营生,在淮南东路安抚使府里谋个幕职,这几年才算挣些家底。上个月他奉命来京城公干,遇到个人,刚巧是你外祖家邻居,从那人口中他得知下落,立即赶来这里。他说自己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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