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板听,越发失望:“下午他去哪里?去做什?”
“小人没问。”
“这人昏死前说‘他来’,这个‘他’是什人?”
“不知道。他来店里三个月,做活卖力,却极少说话,从没听他讲起过。”
程门板听,越发气闷,见跟来小吏胡小喜在门边伸脖偷瞅,便吩咐:“你在这里守着,这人醒来,立即问明白。”
住,泪水不由自主溢出。
不过,自从母亲亡故,她很快便练出样本事——不论多少烦难堆在起,全都先丢到边,只拣那最要紧件,赶紧去做。只要这头等要事做好,回头再看,其他烦难也就算不得什。
于是,她抹掉泪水,甩掉其他念头,只在心里告诉自己:赶紧找见姐姐。
程门板快步走进力夫店里间。
他腿本就有些瘸,走快,便越发显豁不堪。但这时他已顾不得。走到那里间,股脚臭膻味立即扑鼻而来。房间很小,窗口更小,只透进些亮光,昏映着那张大炕。炕边有个妇人正在盆里搓洗帕子,炕上则躺着个人。
胡小喜忙点点头。程门板回头又望眼炕上那伤者,还想说些什,却时间想不出来,他低头静默片刻,闷闷离开那间昏臭小屋。他知道屋里三人都在看着自己,便挺直背,尽量放稳脚步,让自己持重威严些。
他早知道,别人都叫自己程门板,也清楚自己不仅身形像门板,性情也似门板。这人世于他,始终如大川急流,稍不慎,便会被冲倒。因此,活这四十来年,他直这硬挺着。虽然自知辛苦,却始终松不下来,更找不见其他法子能让自己重而不僵。
好在,连妻子在内,多数人都有几分怕他、避他。除父母,也并没有人知道,他是在硬挺。父母相继亡故后,他连示弱人都再寻不见。
自小他就知道,这世上,能让人增重,只有钱权二字。他家世代以造簟席为业,“云骑桥程家簟席”在京城席铺行多少也算有些名头。家
程门板忙走到炕边,弯腰凑近看,那人两眼紧闭,脸白如蜡,死人般。程门板顿时失望,这人恐怕难活过来。他见那人脖颈上缠着白布,左颈处浸出血来。他问旁边那妇人:“是伤在左颈?叫得醒吗?”
妇人没留意他进来,惊得哆嗦,但随即认出他来:“是程介史啊。对,就是伤在那儿,两寸多深道口子,血流盆都多,好不怕人。从昨天夜里昏死到这会儿。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哪里叫得醒?”
“这是什人?”
“来店里帮厨,澶州人,名叫解八八。”
店主单十六跟进来,接过话头,将昨晚情形仔细讲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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