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音乐,那将是个多无聊、多不幸世界!多枯燥乏味、难以忍受。
这就是他为什会想到。天晚上,他坐在客厅扶手椅中,留声机低吟浅唱,他浮现出种幻觉,在脑海中仿佛看到幅奇怪画面:舒伯特三重奏最后本乐谱,最后个副本,被翻得卷角,摊在座被毁建筑物地板上,也许是家博物馆。
空中飞过架轰炸机,炸弹落下,把博物馆炸成碎片,墙壁轰然倒塌,只留下片断瓦残垣。废墟中,最后本乐谱也消失,埋在片瓦砾下面腐朽发霉。
然后,拉比林特博士在幻觉中看到,那本乐谱从瓦砾中钻出来,就像只被埋住鼹鼠。
拉比林特博士向后靠在躺椅上,忧郁地闭上眼睛。他把毯子拉过来盖住膝盖。
“怎样?”边站在烧烤炉旁边暖手,边问。天气晴朗而寒冷。洛杉矶晴空万里无云。拉比林特朴素小房子旁边,大片缓缓起伏绿色直延伸到山脚下——这片小树林仿佛是隐藏在城市中荒野。“怎样?”说,“那台机器确实能按你预期方式运转?”
拉比林特没有回答。转过身。老人正闷闷不乐地盯着前面,看着只巨大褐色甲虫慢慢爬上他毯子。甲虫有条不紊地往上爬,表情庄重。它从毯子上面翻过去,消失在另边。现在又只剩下们两人。
拉比林特叹口气,抬头看着,“哦,机器运转良好。”
朝那只甲虫方向看眼,但它早已不见踪影。天色渐暗黄昏时分,阵微风在身边盘旋,愈发寒凉刺骨。又向烧烤炉靠近点儿。
“给讲讲吧。”说。
拉比林特博士就像大多数博览群书、时间充裕人样,坚信们文明正在走上古罗马老路。想,他看到今日世界正在形成同样裂纹,那些曾经使古代世界——古希腊和古罗马世界分崩离析裂纹;他相信,们世界、们社会将会像古代世界样没落,随之而来将是段黑暗时期。
考虑到这点,拉比林特开始感到担忧,生怕们会在社会动荡时失去所有美好可爱事物。他想到艺术、文学、礼仪、音乐,切都可能不复存在。在他看来,所有这些崇高伟大事物中,最容易遗失、最快被遗忘,很可能就是音乐。
音乐是最易消亡东西,脆弱而细腻,很容易被摧毁。
拉比林特很担心这点,因为他热爱音乐,因为他绝对不希望有朝日勃拉姆斯①和莫扎特不复存在,如梦如幻般舒缓室内乐,配之以扑粉假发和抹松香琴弓,纤细长蜡烛在黑暗中融化,这切都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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