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逃掉了。他比那个更了解周围的地形,虽说对方对环境也挺熟悉。他吞噬了父亲的精华,吸收了其中的知识,但没有人比男孩更了解周边环境。他到达篱笆墙,翻过去,跳进了安德森家的院子,钻过晾衣绳,然后再沿着他家房子的侧面狂奔,进入枫树街。
他蹲下来,屏住呼吸静听。没有追来,他已经回去了,又或许他绕到了房子外的人行道。
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他必须继续逃。或早或晚,那家伙总会找到他的。他环顾左右,确定他没在暗中窥视,然后弯下腰,像小狗一样
动它们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腐朽味道。蜘蛛从报纸杂志中掉落到水泥地上,惊惶四散。他踩烂它们,继续寻找目标。
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他尖叫。他扔掉了手电筒,本能地向后跳开。突然之间,车库又是一片漆黑。他勉为其难地跪下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手电筒。他有时会碰到死蜘蛛,有时会摸到油腻的青草。像是花了无数个世纪,他终于找到了手电筒。他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将手电筒的光照进他搬开那堆杂志后露出的井口一样的地方。
把它藏在了桶的最底端,就藏在枯叶和碎纸板之间,在腐烂的杂志和窗帘布之间,在妈妈从阁楼中取下来准备烧掉的杂物堆里。那东西还有一点爸爸的形貌,足以让他辨认出来。他找到了它,但它的样子令他作呕。他手扶着垃圾桶,闭上眼,好一会儿后才有勇气再看。桶里是他爸爸残留的身体。他真正的爸爸。不需要的残渣被丢弃在此。
他拿来草耙,伸进桶中去戳那残骸。它很干,被草耙轻轻一碰,就散架了。那些碎片就像是被丢弃的蛇蜕,单薄易碎,只是一层空壳,里面的部分都不见了。那些才是重要的部分。他爸爸就剩了这么点儿,只有一层易碎的干皮儿,被揉作一小团,丢在垃圾桶最底下。这就是留下的;他已经吃完了其余的部分。他吞噬了父亲的精华,然后取代了他。
有声音。
他丢下草耙,快步赶向门口。正沿着院子里的小路向车库走来。他的鞋子踩在砂石路面上。他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过来。“查尔斯!”他生气地叫嚷,“你在里面吗?别被我抓到,你这小混蛋!”
接着房子门廊处亮起灯光,他能看到妈妈丰腴的身形,她显得紧张而僵硬,“泰德,别打他。他只是被什么事吓得厉害。”
“我不会打他的。”没好气地回答。他停下来,擦亮一根火柴,“我只是想要跟他谈谈。他需要学着讲规矩。就那样离开餐桌,大半夜往外跑,还爬上房顶……”
查尔斯偷偷从车库溜出来。火柴光照亮了他跑动的身影。吼了一声,猛冲上来。
“到这里来!”